顏子苒上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草紙,而後果斷地遞交了上去。
柳成鐵看到亂七八糟的一團,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
“驗屍結果!”顏子苒回道。
柳成鐵臉色陰沉陰沉的,沉聲道:“你這驗屍結果,本寺一個字都看不懂,簡直胡鬨!”
“民女自幼未曾習上一手好字,這並非是民女的錯!大人看不懂,民女可以一一解讀一遍。若是因此就將民女拒之門外,那大人就是不曾體恤我們這些當仵作的為難之處。”
顏子苒早已經想好了理由。
柳成鐵一聽,氣得直吹胡子:“這麼多仵作都能寫好字,偏你不能,你還有理了?”
“那是因為他們都生活在京城附近,條件比民女要好上許多!民女自幼連飯都吃不飽,隻是跟了個落魄秀才偷學了幾個字,寫不全,那不能怪民女沒努力,是條件不允許啊!”
顏子苒說著,悄悄掐了掐自己大腿,疼得眼眶都紅了些許。
“要是民女有錢念書習文,又何至於研習這驗屍之術?大人不想著幫天底下的仵作,反而嫌棄民女學識低微,與其他瞧不起仵作之人又有何差異?大人還是考核之前所說的,敬重仵作之人嗎?”
柳成鐵身子微微往後一仰,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顏子苒。
其他仵作聽了,隻覺得被顏子苒說到心窩裡去了,紛紛開口附和。
“大人,我等仵作,習幾個字確實不易,還請大人寬容寬容。”
“是啊大人,這女娃也頗為不易的,不如聽聽她口述一番,是對是錯,大人自有分辯。”
幾位大理寺的官員也跟著勸說柳成鐵,他們還沒看到顏子苒的手稿,隻覺得可能是字醜了一點,不是不能接受。
“大人,仵作驗屍之時,一向無法親自書寫驗屍狀紙,都是由徒弟或差役代勞。不妨給她個機會,聽聽她的答案?”
柳成鐵環視了諸多佐官一眼,而後將手中的手稿丟給了顏子苒。
“那你就給本官從頭到尾,將每一具屍體的死亡時間、具體死因都一一說來。但凡說錯一個字,那就不要怪本官當場將你掃地出門!”
柳成鐵說完,往後一靠,一副頗為不屑的神色看著顏子苒。
顏子苒接過手稿,走到第一具屍體旁邊,開始了細致的解說。
無論是死因、還是死亡時間,她都能詳細地說明,並且指出各種屍體征象作為判斷的依據,讓眾多仵作都頻頻點頭,不得不認同顏子苒的說辭。
柳成鐵同樣是一名驗屍高手,畢竟他作為主官,也絕不允許自己被手底下的仵作所糊弄。
所以,他聽到顏子苒對這些屍體的詳細解說之時,也忍不住端正了態度,仔細傾聽。
雖然都是些他已經知曉的話語,但是在顏子苒的解釋下,他有了更細致的了解。
譬如,屍斑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屍僵的出現又是什麼原理,顏子苒都以科學而全麵的解釋來告知他們,從中推導出正確的死亡時間以及死因。
若說以前仵作們驗屍全憑經驗的話,如今在場的眾人則可以給出一個圓滿的解釋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顏子苒的開導,讓他們茅塞頓開,以前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學識,今日終於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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