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灰握著蘇聯產ppsh41衝鋒槍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金屬槍身早已被他的體溫焐得發燙。礦洞深處傳來的滴水聲混著某種生物的嗚咽,在潮濕的岩壁間來回折射,讓人辨不清方向。羅大舌頭緊貼著他後背,嘴裡嘟囔著:“這鬼地方的回聲比寡婦的心思還難捉摸。”一旁的勝香鄰舉著地質錘,借著老式礦燈昏黃的光暈,仔細辨認岩壁上的紋路,忽然壓低聲音道:“這些沉積岩的層理不對勁,按地質年代推算不該出現這種……”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腳下的岩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頭頂的礦木支架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司馬灰猛地拽住羅大舌頭的衣領往後急退,三根碗口粗的圓木就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轟然坍塌,揚起的灰塵裡隱約可見某種灰綠色的黏液正順著木梁往下流淌。
“是屍蘚!”勝香鄰的聲音帶著少見的驚慌,“這東西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裡記載,專附在古墓陰木上,遇活物就瘋長!”司馬灰定睛看去,那些黏液所到之處,岩石表麵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細密的絨毛,像是無數細小的觸手在空氣中扭動。他來不及多想,端起衝鋒槍就是一梭子。子彈打在岩壁上濺起火星,卻隻將那些絨毛打得四散飛濺,每一滴飛濺的黏液落地後又迅速生長。
羅大舌頭抄起工兵鏟劈向最近的一團屍蘚,鏟刃卻像陷入泥潭般難以拔出。“奶奶的,這玩意兒跟八爪魚似的!”他咒罵著用力後拽,連人帶鏟摔坐在地。司馬灰突然注意到被切斷的屍蘚斷口處滲出的液體,在礦燈下泛著詭異的熒光,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在野人溝關東軍地下要塞見到的壁畫——那些半人半魚的怪物眼中,正是這種幽綠的光芒。
震動愈發劇烈,岩壁開始出現蛛網狀的裂縫。勝香鄰突然指著裂縫深處喊道:“看!有東西在動!”眾人的礦燈光束彙聚過去,隻見裂縫中緩緩探出一隻布滿鱗片的巨爪,指甲呈半透明的琥珀色,內部隱隱有暗紅的血絲流動。司馬灰感覺喉嚨發緊,這爪子的尺寸,怕是比卡車輪胎還要大上一圈。
“後退!快退到主巷道!”他聲嘶力竭地喊道。三人邊打邊撤,屍蘚卻像有了靈性般,順著地麵和岩壁瘋狂追擊。羅大舌頭腰間的炸藥包不知何時被屍蘚纏住,火苗般的絨毛正一點點啃噬著導火索。司馬灰眼疾手快,反手甩出軍用匕首割斷繩索,炸藥包“咚”地掉進身後不斷擴大的裂縫中。
就在這時,那隻巨爪突然發力,整塊岩壁轟然倒塌。煙塵散儘後,一個足有三層樓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眾人眼前。它形似巨型鯢魚,卻長著類似人臉的頭部,渾濁的眼球凸出眼眶,裂開的巨口中密密麻麻排列著三棱形的尖牙。更詭異的是,它背部生長著類似珊瑚的骨質結構,每根骨刺頂端都嵌著一枚鏽跡斑斑的日軍頭盔。
“是魚化龍……不,是屍山血海養出的怪物!”勝香鄰聲音顫抖,“當年關東軍在這裡進行的人體實驗,怕是把上千俘虜的怨氣都封在了這東西體內!”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帶起的氣浪掀飛了附近的礦車。司馬灰感覺耳膜生疼,卻在怪物嘶吼的間隙,隱約聽到某種類似密碼機運轉的哢嗒聲,混雜在怪物的咆哮中,顯得格外刺耳。
羅大舌頭將最後一枚手榴彈咬掉拉環,罵罵咧咧道:“老子倒要看看你這畜生有沒有三頭六臂!”然而手榴彈在怪物鱗甲上炸開,隻留下幾道白印。怪物尾巴橫掃過來,司馬灰三人連滾帶爬地躲進巷道拐角。勝香鄰突然抓住司馬灰的胳膊:“它的腹部鱗片有縫隙!那珊瑚狀的骨刺是從脊椎延伸出來的,隻要切斷脊椎……”
話未說完,怪物已撞塌半邊巷道追來。司馬灰看到怪物腹部確實有片顏色稍淺的鱗片,如同鎧甲的接縫。他迅速卸下背包,摸出從關東軍要塞帶出的信號槍。這種特製信號彈填充的不是普通火藥,而是從磷礦中提煉的白磷,燃燒溫度足以熔化鋼板。
“羅大舌頭,引它過來!”司馬灰將信號槍塞進他手裡,“等它張口時,對著喉嚨打!勝香鄰,你找機會用地質錘敲擊它背後的骨刺!”羅大舌頭咧嘴一笑:“早該這麼乾了!”說著抄起工兵鏟衝了出去,故意大聲叫罵:“來啊!你這長著人臉的醜八怪!你祖宗在這兒!”
怪物果然被激怒,張開血盆大口撲來。羅大舌頭在千鈞一發之際側身翻滾,信號彈準確無誤地射進怪物喉嚨。白磷燃燒的瞬間,怪物發出非人的慘叫,粘稠的綠色血液噴湧而出。司馬灰趁機衝向怪物腹部,軍用匕首狠狠刺進鱗片縫隙。怪物劇烈扭動,將他甩到岩壁上。他隻覺眼前金星直冒,卻死死攥住匕首,用力剜動。
勝香鄰看準時機,舉起地質錘奮力砸向怪物背後的骨刺。第一下隻砸出個白印,第二下時,骨刺表麵出現裂紋。怪物吃痛,尾巴橫掃過來,勝香鄰躲避不及,被掃中肩膀,整個人飛出去撞在礦車上。司馬灰心急如焚,瞥見地上掉落的工兵鏟,忍著渾身劇痛爬過去抄起鏟子,用儘全身力氣砍向怪物脊椎。
“哢嚓”一聲脆響,怪物背部的珊瑚狀骨刺轟然斷裂。大量黑綠色的血液噴湧而出,腥臭的氣息令人作嘔。怪物掙紮著撞塌巷道頂部,碎石如雨般落下。司馬灰在意識模糊前,看到怪物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而它背後斷裂的骨刺間,竟隱約露出半扇刻滿符文的青銅門。
當司馬灰再次醒來時,礦洞已恢複寂靜。羅大舌頭正用繃帶幫勝香鄰包紮肩膀,見他睜眼,罵道:“你小子命比老樹根還硬,掉下來的石塊擦著頭皮過去,愣是沒開瓢。”勝香鄰麵色蒼白,卻強撐著說道:“那扇青銅門……我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殘卷上見過類似記載,說是能通‘歸墟’的入口。歸墟不是傳說,是真實存在的另一個世界,連接著地心與深海,而關東軍當年的實驗,恐怕就是想打開這扇門……”
她的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碰撞的叮當聲。司馬灰強撐著起身,握緊衝鋒槍。礦燈的光束刺破黑暗,隻見巷道儘頭出現一列身穿關東軍製服的士兵,他們麵色青白,眼窩深陷,步槍刺刀上凝結的血痂已發黑——分明是一群死了幾十年的關東軍僵屍!
羅大舌頭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剛送走大魚,又來群蝦兵蟹將!”司馬灰卻注意到僵屍們行進的隊列異常整齊,步伐如同機械般精準,而且它們手中的步槍,槍口都對準著同一個方向——那扇神秘的青銅門。更詭異的是,僵屍們頭盔上的青天白日徽記在礦燈下泛著幽幽藍光,與之前怪物眼中的光芒如出一轍。
“它們在守護那扇門。”司馬灰低聲道,“看來關東軍當年不僅想打開歸墟,還留下後手防止有人闖入。”他握緊手中的槍,心跳聲在寂靜的礦洞中格外清晰。羅大舌頭往槍膛裡壓子彈,嘟囔著:“管他什麼後手,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不過說真的,你們覺不覺得這些僵屍走路的樣子……太整齊了?就像被線牽著的木偶。”
勝香鄰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她指著僵屍隊伍的排頭:“看它們的軍靴!鞋底沾著的不是泥土,是……某種發光的沙子,我在地質勘探時見過類似的樣本,那是隻存在於深海熱泉口附近的特殊物質。”司馬灰的瞳孔猛地收縮,深海熱泉口,歸墟,青銅門,關東軍僵屍,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物,此刻卻像被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歸墟的入口,或許根本不在地心深處,而在更深邃、更恐怖的海底深淵,而眼前這扇青銅門,隻是打開深淵的鑰匙之一。
僵屍們越走越近,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司馬灰舉起槍,卻在扣動扳機前突然愣住——最前方的僵屍軍官胸前,掛著一枚與他在野人溝找到的一模一樣的關東軍作戰地圖,地圖邊緣用朱砂畫著的,正是這處礦洞的位置,以及一串用俄文標注的神秘坐標。
司馬灰盯著那關東軍軍官胸前的作戰地圖,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衣袋裡同樣的地圖殘片。礦洞內腐臭的氣息裡混著某種刺鼻的硫磺味,令他鼻腔發疼。羅大舌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娘的,這些僵屍手裡的槍怎麼看著比咱的還新?”確實,那些三八式步槍的槍身泛著冷光,刺刀上凝結的黑血仿佛剛滴落不久,與僵屍們腐爛腫脹的軀體形成詭異反差。
勝香鄰突然拽住司馬灰的胳膊,她的地質錘指著岩壁上某處:“你們看這些鑿痕,不是正常采礦留下的。”眾人的礦燈聚過去,岩壁上交錯的痕跡呈現出奇異的螺旋狀,每道刻痕深處都嵌著細小的鱗片,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這是……某種儀式。”她聲音發顫,“就像在岩壁上鑿出通往地獄的階梯。”
僵屍群的腳步突然加快,整齊的步伐震得地麵微微發顫。司馬灰舉起衝鋒槍正要射擊,勝香鄰卻攔住他:“等等!它們的行進路線……是繞過那堆碎石的。”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巷道中央一堆坍塌的岩石下,露出半截鏽跡斑斑的鐵軌,鐵軌上卡著輛礦車,車廂裡堆滿用油布包裹的圓柱形物體,隱約可見“ラジオアクティブ”的日文標識。
“放射性物質!”勝香鄰臉色驟變,“關東軍在搞核試驗?”羅大舌頭倒吸一口冷氣:“那還等啥,咱趕緊……”話音未落,最前方的僵屍軍官突然抬手,所有僵屍齊刷刷停下腳步。軍官空洞的眼窩轉向礦車,緩緩抬起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車廂。
司馬灰心頭警鈴大作:“它們要引爆這些東西!快!”三人發足狂奔,羅大舌頭抄起地上的撬棍,狠狠砸向礦車的車輪。生鏽的輪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礦車順著鐵軌向僵屍群滑去。與此同時,僵屍們的步槍噴出火舌,子彈打在車廂上迸出火星。司馬灰感覺熱浪撲麵而來,他拽著勝香鄰就地翻滾,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氣浪將眾人掀翻在地,司馬灰掙紮著抬頭,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緊縮。爆炸並未引發核反應,卻炸碎了車廂內的容器,某種藍綠色的膠狀物質噴湧而出,在地麵迅速蔓延。接觸到膠狀物的僵屍瞬間被腐蝕,皮肉如同被濃硫酸澆過般融化,露出森白的骨骼。更詭異的是,那些骨骼在膠狀物中扭曲重組,竟拚成了一幅巨大的星圖,星圖中央,赫然標著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
“這不是普通的核廢料。”勝香鄰擦去嘴角的血漬,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是某種活物,或者說……被封印的東西。”她的地質錘指向星圖邊緣,那裡用甲骨文刻著三個字——“歸墟眼”。司馬灰的思緒突然回到野人溝的經曆,那個同樣刻著甲骨文的青銅鼎,鼎內同樣藍綠色的液體,以及鼎身纏繞的人麵鯢魚浮雕。
羅大舌頭突然指著巷道深處大喊:“門!青銅門在發光!”眾人看去,原本被怪物屍體壓住的青銅門此刻正滲出幽藍的光,符文如同活過來般在門上扭動。隨著光芒增強,門後傳來類似鯨魚低鳴的聲波,震得人內臟發疼。司馬灰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液體,是鮮血。
“不能讓門打開!”勝香鄰抓起地上的炸藥包,“這些膠狀物正在給門充能,我們得……”她的話被一陣金屬摩擦聲打斷。從門後緩緩爬出一隻怪物,形似巨型章魚,卻長著人類的麵孔,每條腕足末端都連接著半截穿著關東軍製服的屍體。怪物張開布滿利齒的嘴,噴出的不是墨汁,而是燃燒著的膠狀物。
司馬灰扣動扳機,子彈卻像打進棉花裡,怪物的身體迅速愈合。羅大舌頭將炸藥包狠狠擲出,爆炸的火光中,怪物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一條腕足掃向勝香鄰。司馬灰飛身撲過去,兩人滾進巷道拐角。他摸到腰間的信號槍,突然想起怪物對強光的反應,轉頭對羅大舌頭喊道:“把礦燈都聚到怪物眼睛上!”
三盞礦燈的光束同時射向怪物,它痛苦地扭曲身體,腕足胡亂揮舞。司馬灰趁機將最後一枚信號彈射進它口中,白磷燃燒的光芒中,怪物的身體開始汽化,逐漸露出背後青銅門上的完整符文。那些符文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圖案,與星圖上的“歸墟眼”如出一轍。
勝香鄰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間的胎記——那是個與漩渦圖案一模一樣的印記。她的眼神變得迷離,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一步步走向青銅門。司馬灰衝過去拽住她,卻感覺她的身體輕得如同紙片,皮膚下有藍色的脈絡在跳動。“彆碰她!”羅大舌頭舉著工兵鏟擋開一隻偷襲的屍蘚,“她被那門盯上了!”
就在這時,整個礦洞開始劇烈震動,岩壁上的鱗片紋路發出蜂鳴般的共振。青銅門緩緩打開,門後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片翻滾著藍綠色火焰的海洋,火焰中隱約可見無數巨大的骸骨,以及在骸骨間穿梭的、半人半魚的生物。司馬灰感覺意識開始模糊,恍惚間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站在海邊,手裡捧著個青銅羅盤,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地心深處。
“這是個陷阱。”勝香鄰突然清醒過來,聲音帶著哭腔,“歸墟不是入口,是牢籠。當年那些方士把某種東西封在裡麵,而關東軍……想放出那東西。”她的胎記愈發灼燙,身體不受控製地向門內飄去。司馬灰咬牙拽住她的手腕,卻發現自己的掌心也開始浮現藍色紋路。
羅大舌頭突然舉起炸藥包,嘶吼道:“老子跟你們拚了!”他衝向青銅門,卻在即將引爆時,被從火焰中伸出的巨大觸手纏住。觸手表麵布滿眼睛,每隻眼睛裡都倒映著不同的末日景象:城市被巨浪吞沒,天空降下燃燒的隕石,人類化作行走的骸骨。
司馬灰感覺大腦快要被這些畫麵擠爆,他摸到口袋裡的地圖殘片,突然想起上麵俄文標注的坐標。那些坐標不是礦洞位置,而是經緯度——指向太平洋某處。“我們得去海上!”他大喊,“歸墟的真正入口在海裡,這裡隻是……”話未說完,青銅門徹底敞開,藍綠色火焰噴湧而出,將三人吞噬。
當司馬灰再次睜眼,發現自己漂浮在海麵上。鹹澀的海水灌進鼻腔,遠處,一座形似人麵鯢魚的島嶼正在升起,島嶼頂部,那扇青銅門若隱若現。勝香鄰和羅大舌頭就在不遠處掙紮,他們的身上都纏繞著發光的海藻,而在深海中,無數幽綠的眼睛正在逼近。司馬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次,他終於看清了那些眼睛的主人——它們長著與礦洞中怪物相似的麵孔,而它們的背上,密密麻麻背著用人類骸骨串成的燈籠。
島嶼上傳來悠揚的笛聲,那旋律讓人心神蕩漾,仿佛在召喚著什麼。司馬灰感覺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島嶼遊去,耳邊響起了勝香鄰的呼喊:“彆聽!那是……”聲音戛然而止。他回頭望去,隻見一隻巨大的章魚觸手卷住了勝香鄰,羅大舌頭正揮舞著匕首奮力砍去。
突然,海底傳來一聲巨響,整個海麵開始沸騰。無數氣泡從海底湧出,一隻巨大的生物破水而出。那生物形似鯨魚,卻長著九個頭,每個頭都有不同的麵孔,有的猙獰可怖,有的慈悲祥和。它的身體上布滿了古老的符文,符文閃爍著與青銅門相同的幽藍光芒。
司馬灰被浪頭掀翻,在水中他看到了更驚人的景象:海底深處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的建築風格融合了商周的青銅器紋樣與日式的浮世繪元素,城牆之上,站滿了手持發光武器的士兵,他們的麵孔如同麵具般沒有表情。城池中央,一座高聳入雲的塔樓直插海底,塔樓頂端,有個巨大的球體在緩緩轉動,球體表麵,映出了世界各地的景象——紐約的自由女神像被藤蔓纏繞,巴黎鐵塔倒在血泊中,而北京的故宮,正被一片藍綠色的霧氣籠罩。
當司馬灰再次浮出水麵時,島嶼已經近在咫尺。他看到羅大舌頭背著昏迷的勝香鄰,正在與一群半人半魚的生物搏鬥。那些生物手持骨刃,發出尖銳的叫聲。司馬灰握緊拳頭,準備遊過去幫忙,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上,那些藍色紋路已經蔓延到了肩膀,並且正在向心臟的位置爬去。
島嶼的沙灘上,鋪滿了發光的貝殼,這些貝殼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當司馬灰踏入陣法的那一刻,貝殼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將他籠罩其中。在光芒中,他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小時候在父親的書房裡翻閱古籍,青年時在野人溝的冒險,而未來,他站在那座海底城池的塔樓頂端,親手轉動那個巨大的球體,整個世界在他的掌控下陷入黑暗。
“不!”司馬灰怒吼一聲,從光芒中掙脫出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握緊手中的匕首,向島嶼深處走去。他知道,自己必須阻止這一切,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在他身後,那隻九頭生物正在緩緩沉入海底,它的每一個眼神,都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又恐怖的秘密。
羅大舌頭的喊叫聲再次傳來,司馬灰加快腳步。轉過一個山坳,他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一群穿著古代服飾的人正在舉行某種儀式,他們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上放置著一個與青銅門符文相似的圓盤。而在祭壇中央,勝香鄰被綁在一根石柱上,她的胎記正發出耀眼的光芒,與圓盤產生共鳴。
“放開她!”司馬灰衝了上去,卻被幾個手持長矛的人攔住。這些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色,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白色。羅大舌頭從側麵殺出,工兵鏟揮舞得虎虎生風,暫時逼退了這些怪人。司馬灰趁機衝向祭壇,卻在接近圓盤的那一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終於等到你了,我的容器。”
司馬灰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那聲音像是從顱骨深處鑽出來的,帶著海底漩渦般的壓迫感。祭壇上的圓盤突然迸發強光,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動,化作鎖鏈纏住他的腳踝。勝香鄰被光芒籠罩的身體懸浮而起,鎖骨間的胎記與圓盤產生共振,發出蜂鳴般的聲響。羅大舌頭揮舞工兵鏟劈向鎖鏈,金屬碰撞的瞬間,濺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凝結成甲骨文字符。
“這是歸墟的召喚儀式!”勝香鄰的聲音混著某種非人的顫音,“他們要把活人煉成打開牢籠的鑰匙!”她的瞳孔擴散成幽藍色,發絲無風自動,整個人如同被提線的木偶。司馬灰掙紮著去夠腰間的匕首,卻發現手臂上的藍色紋路已經蔓延至心臟位置,每跳動一下都伴隨著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