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通道的儘頭連著邙山的斷崖,晨霧裹著草木的腥氣撲麵而來,將養煞池的血腥氣衝淡了大半。我癱坐在草地上,鎮魂鏡的碎片還握在手裡,鏡麵映出張蒼白的臉,眼角沾著暗紅的血漬——是前世身的血,已經和青銅符的金光融在一起,在鏡麵上凝成道細小的朱雀紋。
“胖爺我的腰……”老油條扶著岩壁站起來,軍綠色的外套被血水泡得發硬,沾滿了池底的黑泥,“早知道那破池裡有那麼多抓人的手,胖爺我就該穿件防刺背心。”他突然指著斷崖下的樹叢,“你們看,那是不是小望的銅鈴?”
樹叢裡果然躺著半塊銅鈴,鈴身的裂縫裡卡著些金色的粉末,是地脈靈體的精氣。白靈用玉佩碰了碰碎片,紅光閃過,粉末化作隻綠色的螢火蟲,往洛陽的方向飛去——是地脈靈體在給我們報平安,說血煞的邪氣已經被鎮魂鏡壓製,暫時不會擴散了。
“鈴身的另一半可能掉在養煞池裡了。”小望的指尖還留著鈴身的溫度,眼眶有些發紅,“地脈靈體說,等邙山的地脈恢複,碎片會自己找到彼此,就像鎮魂鏡一樣。”
我把鎮魂鏡的碎片塞進防水袋,鏡背的“鎮煞司”三個字還沾著血漬,和爺爺筆記裡的字跡比對,果然出自同一人之手——最後一任校尉不僅是我的先祖,還是爺爺的師父!難怪爺爺會知道血煞墓的位置,難怪他的筆記裡畫著養煞池的剖麵圖。
“回去得把祠堂重新翻修下。”我望著洛陽的方向,晨霧裡隱約能看到地脈的金光,像條蜿蜒的綢帶,“得把鎮魂鏡供奉起來,它的碎片能鎮壓洛陽的煞氣,比鎮煞石還管用。”
老油條突然往嘴裡塞了塊壓縮餅乾,餅乾渣掉在草地上,竟冒出些綠色的嫩芽:“這破山的地脈精氣夠足啊,胖爺我掉點渣都能長草。對了,我剛才在逃生通道裡撿到塊玉佩,和白靈的有點像,就是小了點。”
他掏出的玉佩果然是守脈玉的碎片,上麵刻著半個朱雀紋,與白靈的玉佩嚴絲合縫——是三百年前守脈人藏在鎮煞龕裡的,肯定是被爆炸的氣浪掀飛了。白靈把碎片往自己的玉佩上一拚,兩塊玉瞬間融合,紅光暴漲,玉裡的白衣人魂魄清晰了許多,能看到她手裡捧著的種子,正是安魂花的種子!
“白衣姐姐說,這是她和守脈人約定的信物,三百年前沒來得及交給對方,現在終於合二為一了。”白靈的指尖撫過融合的紋路,“她還說,三百年後的血月,會有個‘守鏡人’出現,能讓鎮魂鏡發揮最大的威力,就像今天的吳畏哥一樣。”
守鏡人……我摸出青銅符,符印的朱雀紋與鎮魂鏡的光芒產生共鳴,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爺爺留下的傷疤正在發光,形狀竟和鎮魂鏡一模一樣——原來我不僅是守脈人,還是爺爺預言的守鏡人。
小望突然指著斷崖下的山道:“快看!是河伯廟的老道和賣胡辣湯的奶奶!”
山道上,老道拄著桃木杖,奶奶提著食盒,正往我們這邊走來,兩人的身影在晨霧裡相依相偎,像幅溫暖的畫。奶奶看到我們,立刻舉起食盒揮了揮,食盒裡飄出胡辣湯的香味,混著龍涎香的甜味,驅散了身上的血腥氣。
“我就知道你們能成。”奶奶往我們碗裡盛著胡辣湯,湯裡的金色顆粒比之前更多,“這是用黃河的蘆葦根和聚靈池的泉水熬的,補精氣,防煞氣。”她往我碗裡多放了勺胡椒,“你爺爺當年從血煞墓出來,也喝了這麼一碗,說能壓驚。”
老道摸著胡子笑:“我已經讓人把邙山的山道封了,對外隻說是山體滑坡,等地脈精氣把邪氣淨化了再解封。對了,我在河底撈到些東西,你們肯定感興趣。”
他掏出的是幾塊鎮魂鏡的碎片,上麵沾著河泥,顯然是從養煞池的暗道衝進黃河的。碎片剛一接觸到我的鎮魂鏡,就自動飛過去融合,鏡麵的光芒越來越亮,映出我們身後的斷崖——崖壁上的裂縫裡冒出綠色的嫩芽,是安魂花的種子,被剛才的晨霧帶到了這裡,正在生根發芽。
“地脈靈體說,它們會在這裡種滿安魂花,等花開了,就把血煞墓的故事告訴每一個經過的人。”小望的聲音帶著哽咽,“就像望氣人用魂魄守護裂隙一樣,它們在用生命守護邙山的地脈。”
胡辣湯的熱氣模糊了視線,我望著崖壁上的嫩芽,望著手裡的鎮魂鏡,望著身邊的同伴,突然明白爺爺為什麼要把筆記留給我——不是為了讓我完成他未竟的事業,而是為了讓我知道,守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
從秦嶺的裂隙到黃河的煞渦,從龍涎窟的骨龍到邙山的血煞,每一次險象環生,都是因為有人在默默付出:望氣人化作金光加固封印,幼龍用龍晶焰封鎖海眼,前世身用血脈拖延血煞……他們就像崖壁上的安魂花,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綻放著守護的光芒。
“該回洛陽了。”我站起身,鎮魂鏡的光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祠堂的供桌還空著,得給它找個合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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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條已經把背包收拾妥當,裡麵多了個小小的布包,裝著鎮魂鏡的碎片:“胖爺我順便去趟胡辣湯店,讓老太太給咱們加雙份牛肉,好好補補。對了,我還得把血煞墓裡的壁畫拓下來,留給三百年後的守鏡人看看,胖爺我當年多英勇。”
白靈把融合的玉佩係在胸前,玉裡的白衣人魂魄對著崖壁上的安魂花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彆,也像是在迎接新的開始:“我要把安魂花的種子撒遍洛陽的地脈,讓每個角落都能聞到它們的香味,這樣就算有煞氣異動,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小望撿起地上的銅鈴碎片,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地脈靈體說,等碎片找到彼此,銅鈴會變得更厲害,能聽懂三百年後的地脈語。到時候,我就教它說洛陽話,說胡辣湯有多好喝。”
我們沿著山道往下走,晨霧漸漸散去,邙山的輪廓在陽光下清晰起來,地脈的金光像層薄紗籠罩著山巒,溫柔而堅定。養煞池的方向傳來微弱的震動,是地脈在自我修複,那些崩塌的石塊正在被新的土壤覆蓋,安魂花的種子在裂縫裡生根發芽,像無數個綠色的希望。
我知道,這不是結束。
因為邙山的地脈裡還殘留著血煞的邪氣,需要數十年才能完全淨化。
因為鎮魂鏡雖然完整了,卻還需要守鏡人喚醒它的全部力量,等待三百年後的血月。
因為三百年後的血月,依舊在命運的儘頭等待著最終的決戰,等待著煞母殘魂與血煞的殘餘力量合二為一。
但我不怕。
因為洛陽的祠堂裡,會有鎮魂鏡的光芒徹夜長明,守護著地脈的安寧。
因為安魂花的種子會在邙山、在黃河、在秦嶺生根發芽,將守護的故事代代相傳。
因為白靈的玉佩裡,白衣人與守脈人的約定終於實現,跨越三百年的等待,終將在血月來臨時綻放。
甚至連老油條背包裡那塊沒吃完的壓縮餅乾,都像是在說:彆急,路還長著呢,故事還沒講完。
我們的身影消失在邙山的山口,身後是正在複蘇的山巒,是悄然綻放的安魂花,是三百年的守護與傳承。前方是洛陽的方向,是老宅的炊煙,是胡辣湯的香味,是等待著我們的新挑戰,新冒險。
我握緊手中的鎮魂鏡,鏡麵映出我們前行的背影,映出邙山的輪廓,映出洛陽的金光,映出三百年後血月的微光。
這故事,還要繼續寫下去。
在洛陽的雨裡,在秦嶺的雪裡,在黃河的浪裡,在三百年後的風裡。
永遠,沒有結尾。
回到洛陽時,老宅的石榴樹已經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上掛著個鳥窩,幾隻麻雀正往窩裡叼乾草,像是在給冬天做準備。三叔公和老太太坐在堂屋的火爐邊,爐上燉著的胡辣湯咕嘟作響,香氣順著門縫往巷子裡飄,引來了幾隻流浪貓,蹲在門檻上眼巴巴地望著。
“可算回來了。”三叔公往爐膛裡添了塊煤,火星子濺在青磚地上,“我讓老道把邙山的地脈圖拓了份,你們看看,養煞池的暗道果然通著黃河和秦嶺,幸虧你們及時封了口子,不然麻煩就大了。”
他鋪開的地脈圖上,用朱砂畫著密密麻麻的線條,邙山的血煞墓像個心臟,血管般的暗道連接著各處地脈節點。我指著秦嶺裂隙的位置,那裡被圈了個紅圈,旁邊寫著“五十年後異動”——是老道根據地脈靈體的話標注的。
白靈正把安魂花的種子埋在火爐邊的花盆裡,溫暖的火氣讓種子很快冒出綠芽:“白衣姐姐說,冬天的安魂花能吸收煞氣,放在家裡正好能淨化血煞墓帶回來的邪氣。”她指著花盆裡的嫩芽,“你看,它的葉片上有鎮魂鏡的紋路,是被鏡麵的光芒影響了。”
老油條蹲在門檻上喂貓,手裡的胡辣湯料撒了一地:“胖爺我發現這貓能感應煞氣,剛才有隻黑貓總往吳畏哥的背包鑽,背包裡不就放著鎮魂鏡嗎?說不定是想蹭點靈氣。”他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托人查了鎮煞司的卷宗,最後一任校尉確實叫吳承安,是你爺爺的師父,當年就是他把鎮魂鏡碎成兩半的,說是‘以半鏡養煞,留半鏡破煞’,跟咱們今天做的一模一樣!”
吳承安……我摸著爺爺筆記裡的簽名,“承安”二字的筆鋒和我如出一轍,原來爺爺的名字是師父取的。筆記的夾層裡掉出張泛黃的照片,是個穿軍裝的年輕人,胸前掛著半塊鎮魂鏡,站在邙山的山口,身後是隱約可見的血煞墓——是年輕時的爺爺,他果然去過那裡。
小望的銅鈴碎片被他用紅繩係著,掛在石榴樹的枝椏上,風吹過時發出“叮咚”的輕響,雖然不如從前清脆,卻帶著種溫暖的意味:“地脈靈體說,洛陽的地脈正在自我修複,血煞的邪氣已經被鎮魂鏡吸走了大半,再過三個月,就能恢複如初。”他指著銅鈴的裂縫,“它們還說,裂縫裡長出了新的紋路,是‘三靈紋’,能同時感應守脈人、護龍人和守鏡人的氣息,三百年後隻要這三種氣息靠近,銅鈴就能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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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靈紋……我想起秦嶺的三靈血,想起白靈的輪回血、幼龍的逆鱗血和我的心頭血,原來從一開始,命運就用“三”這個數字串聯著所有的守護——三百年的輪回,三靈血的力量,三百年後的三靈再聚。
夜裡,洛陽城飄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雪花落在石榴樹的枝椏上,給鳥窩蓋了層白棉被。我坐在祠堂的供桌前,將鎮魂鏡放在青銅印旁邊,鏡麵的光芒與印麵的金光交織,在牆上投出幅流動的影像——是吳承安在養煞池邊,用自己的血畫鎮魂陣的最後一筆,他對著鏡頭的方向笑了笑,像是知道三百年後會有後人看到。
影像的最後,是爺爺跪在吳承安的墓前,把半塊鎮魂鏡埋進土裡,墓牌上刻著“守脈人吳承安,葬於血煞墓,三百年後待吾徒孫破之”。原來爺爺早就知道我會去那裡,早就知道鎮魂鏡能合二為一。
祠堂的門突然被推開,寒風卷著雪花灌進來,鎮魂鏡的光芒劇烈閃爍,牆上的影像瞬間變成秦嶺裂隙的畫麵——封印的金光裡滲出黑色的液體,煞母的殘魂正在裡麵攪動,比上次看到時更加洶湧!
“是秦嶺的地脈在預警!”我摸出鎮煞石,石頭燙得驚人,石麵的紋路扭曲成煞母的形狀,“血煞墓的異動刺激了它,它在加速恢複力量,五十年的緩衝期恐怕不夠了!”
白靈的玉佩立刻飛向影像,紅光與封印的金光碰撞,影像裡突然出現幼龍的身影,它正用龍晶焰灼燒黑色的液體,龍角上的琥珀已經完全成型,裡麵的龍晶比之前大了數倍——是幼龍在幫我們爭取時間!
老油條扛著炸藥包衝進祠堂,雪花在他的棉帽上融化成水珠:“胖爺我就知道那老東西不安分!早準備好了‘跨年大禮包’,等開春就去秦嶺給它添點堵!”
小望的銅鈴在風雪中響得急促,鈴身的三靈紋亮起紅光:“地脈靈體說,煞母的殘魂在吸收血煞的邪氣,它在融合兩種煞氣的力量,想變成‘雙生煞’,比單獨的煞母或血煞厲害十倍!”
雙生煞!我想起鎮魂訣裡的記載,雙生煞一旦成型,地脈的任何封印都困不住它,三百年後的血月會變成“煞月”,整個中原的地脈都會被吞噬!爺爺的筆記裡用紅筆寫著:“雙生煞現,天地無靈,唯三靈齊聚,可破。”
三靈齊聚……我望著白靈的玉佩、小望的銅鈴和自己的青銅符,突然明白“三靈”指的從來不是三百年前的某個人,而是代代相傳的守護信念——守脈人的輪回血、護龍人的逆鱗血、守鏡人的心頭血,隻要這三種信念還在,就能對抗任何煞氣。
“開春就去秦嶺。”我把鎮魂鏡裝進背包,鏡麵的光芒透過布料映在牆上,與影像裡的幼龍形成呼應,“這次要徹底加固裂隙的封印,不能給它融合煞氣的機會。”
白靈往花盆裡添了些煤渣,安魂花的葉片在火光中舒展,鎮魂鏡的紋路更加清晰:“我讓白衣姐姐用玉佩給幼龍傳了消息,它說會在海眼等我們,龍晶焰已經能凝聚成‘火龍’,比上次的威力大得多。”
老油條正往背包裡塞防寒服:“胖爺我特意買了加厚的,秦嶺的冬天可比邙山冷多了。對了,我還托河伯廟的老道做了些‘火龍彈’,就是把龍晶焰封在炸藥裡,威力堪比龍涎窟的骨龍噴焰!”
小望把銅鈴從石榴樹上解下來,係在自己的手腕上:“地脈靈體說,秦嶺的地脈靈體已經開始囤積精氣,等我們到了,就能用‘聚靈陣’增強封印的力量,陣眼就用鎮魂鏡,它的光芒能和地脈精氣產生共鳴。”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洛陽城的屋頂都蓋著層白雪,像幅素淨的水墨畫。祠堂的火爐裡,煤塊“劈啪”作響,映著我們的身影,溫暖而堅定。我知道,這個冬天不會平靜,開春後的秦嶺之行,注定充滿艱險。
但我不怕。
因為鎮魂鏡的光芒在背包裡跳動,像顆永不熄滅的星辰。
因為安魂花的嫩芽在火爐邊生長,帶著跨越寒冬的希望。
因為老油條的笑聲裡,永遠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因為白靈的玉佩中,白衣人的魂魄正對著幼龍的方向微笑,傳遞著三百年未變的約定。
因為小望的銅鈴雖然破碎,卻依舊能聽見地脈靈體的歌聲,那歌聲裡,有吳承安的決絕,有爺爺的囑托,有無數守脈人的心跳。
雪停的時候,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石榴樹的枝椏上,銅鈴的碎片在晨光裡閃著微光,裂縫裡的三靈紋像三條纏繞的線,一頭連著現在,一頭通向三百年後的血月。
我知道,冒險還在繼續,守護從未停止。從洛陽的雪夜到秦嶺的寒冬,從血煞墓的秘密到雙生煞的威脅,從爺爺的筆記到三百年後的約定,故事的每一頁都寫滿了“守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