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的季風裹著椰棗的甜香,吹在“鳳凰艦”的甲板上,像層溫熱的蜜。吳迪站在艦橋,手裡的鳳釵映著阿拉伯海的波光,綠寶石裡能看見馬林迪古碑的影子——那座鄭和當年留下的石碑,此刻正在前方的海岸線上投下細長的影子,像根指向天空的指針。
黑小虎趴在了望塔上,手裡捧著鄭洋整理的《鄭和航海日誌》,書頁上的阿拉伯文被他用鉛筆標滿了注音。“日誌裡說,馬林迪的素丹曾送給鄭和一頭長頸鹿,”少年突然指著岸邊的棕櫚林,“是駱駝隊!”
十幾峰駱駝踏著沙灘走來,為首的阿拉伯商人披著白色長袍,腰間彆著把彎刀,刀柄上鑲嵌的綠寶石竟與鳳釵的質地一模一樣。“我是賽義德,”商人的漢語帶著古怪的卷舌音,左耳朵後有顆淺褐色的痣,被風沙磨得幾乎看不見,“祖輩說,等戴著鳳凰信物的人來,就把這個交給他。”
他從駝峰上的木箱裡取出個銅匣,打開一看,是半張羊皮地圖,與《坤輿全圖》的非洲部分正好拚合,上麵用波斯文標注著“黃金國”的位置——傳說中盛產黃金的馬裡帝國。地圖的角落畫著隻鳳凰,嘴裡銜著顆星星,與鳳釵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黃金國的國王是鄭和的朋友,”賽義德往銅壺裡倒著椰棗酒,“當年寶船在此維修,留下了十名水手,他們的後裔至今還在守護黃金國的秘密。”他指著遠處的紅海入口,“但要去馬裡,得先穿過曼德海峽,那裡有奧斯曼帝國的艦隊把守,他們信奉‘隻有真主能擁有黃金’。”
“鳳凰艦”駛入曼德海峽時,兩岸的懸崖像兩扇巨門,將海麵夾成條狹窄的水道。奧斯曼艦隊的鐵甲艦果然在海峽中央遊弋,炮口對準了過往的商船,甲板上的士兵披著鏈甲,新月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們要登船檢查,”阿秀將鹿皮袋裡的“不死稻”藏進炮座的夾層,“賽義德說,奧斯曼人最忌諱異教徒的種子,發現了會扔進海裡。”少女臂彎的紅布早已換成了阿拉伯式的紗巾,卻依舊在打鬥時露出利落的身手。
奧斯曼軍官登上“鳳凰艦”時,吳迪注意到他腰間的玉佩——是半隻鳳凰,與賽義德銅匣裡的圖案互補。“我是易卜拉欣,”軍官突然用漢語低聲說,左耳朵後的痣在銅盔的陰影裡閃了下,“祖父是鄭和的水手,他說鳳凰信物持有者來臨時,要獻上‘星月航道’。”
他遞給吳迪一卷皮革地圖,上麵標注著奧斯曼帝國控製的紅海航線,每個港口都畫著新月與鳳凰並存的標記。“黃金國的黃金不在馬裡,”易卜拉欣的聲音壓得更低,“在馬達加斯加的琥珀山,那裡的金沙能鋪滿整個山穀,是鄭和當年為大明儲備的應急金庫。”
艦隊剛駛出曼德海峽,奧斯曼的巡邏艇就追了上來——原來易卜拉欣的副官是保守派,舉報了他們的交易。吳迪讓“鳳凰艦”加速,同時升起賽義德提供的阿拉伯商船旗幟,炮口卻悄悄對準了巡邏艇的彈藥艙。
“打他們的桅杆!”秦九指的鍘刀此刻變成了指揮旗,刀刃指向巡邏艇的帆繩。“鳳凰艦”的主炮轟鳴,炮彈精準地切斷了桅杆,巡邏艇頓時失去平衡,在海麵上打著轉。易卜拉欣趁機指揮自己的鐵甲艦擋住追兵,彎刀劈斷了旗艦的纜繩:“快去琥珀山,我會拖住他們!”
馬達加斯加的琥珀山果然名不虛傳,山坡上的金沙在陽光下閃著碎金般的光,山腳下的河流裡,淘金人正用木盆篩出沉甸甸的金粒。鄭洋捧著《坤輿全圖》對照,發現山壁上的鑿痕與黃岩島銀礦的如出一轍:“是大明的工匠留下的,你看這鳳凰紋,和鳳釵上的一模一樣。”
山巔的洞穴裡藏著更驚人的寶藏——不是黃金,是座巨大的天文台,青銅製的渾天儀上刻著“永樂年製”,旁邊的石桌上擺著本《回回曆法》,是鄭和的隨船天文學家編寫的,裡麵的星圖比歐洲的早了整整百年。
“這些比黃金珍貴百倍,”吳迪撫摸著渾天儀上的刻度,“老煙槍要是看到,能把煙杆都咬碎。”他突然注意到石桌下的暗格,裡麵藏著封鄭和寫給子孫的信,用朱砂寫著:“黃金會用儘,知識永不朽,若華夏有難,以此圖助之。”
洞穴外突然傳來槍聲,是歐洲殖民者的巡邏隊——他們也聽說了黃金國的傳說,帶著火槍和傳教士闖了進來。為首的殖民者舉著十字架,卻對著金沙露出貪婪的笑:“這些黃金屬於日不落帝國!”
賽義德的駱駝隊突然從棕櫚林裡衝出,彎刀劈向殖民者的火槍,阿拉伯商人的呐喊與“鳳凰艦”的炮聲在山穀裡回蕩。吳迪讓黑小虎帶著《回回曆法》和星圖從後山撤離,自己則和阿秀、木勇用金沙設置陷阱——將金沙堆在陡坡上,點燃硫磺引信,灼熱的氣流會讓金沙像瀑布般傾瀉而下。
“轟隆隆——”金沙裹挾著石塊衝下山坡,殖民者的隊伍被埋在金色的洪流裡,慘叫聲被沙粒吞沒。吳迪站在山巔,看著金沙在陽光下流淌,突然明白鄭和為何將知識藏在黃金之後:他早就料到,貪婪會讓人忽略真正的寶藏,而懂得珍惜知識的人,才配擁有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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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艦”裝滿金沙起航時,易卜拉欣的鐵甲艦也追了上來,艦上插著新月與鳳凰共舞的旗幟。“奧斯曼帝國的保守派被推翻了,”易卜拉欣站在船頭,綠寶石刀柄在陽光下閃著光,“新素丹說,要與華夏重開海上絲綢之路。”
黃先生的電報從無線電裡傳來,帶著跨洋的雜音:“國內饑荒,急需‘不死稻’;北洋軍閥混戰,需黃金購買軍火;天文台的星圖能助海軍定位,速歸。”電報末尾畫著隻銜著稻穗的鳳凰,旁邊寫著“天下未定,征途不止”。
吳迪將一半金沙交給易卜拉欣,委托他從阿拉伯世界購買糧食和藥材;另一半則讓鄭洋護送回南京,用於救濟災民和製造軍艦。他自己則帶著《回回曆法》《坤輿全圖》和“不死稻”的新種,駕駛著“鳳凰艦”駛向非洲西海岸——那裡有鄭和當年留下的最後一個補給站,藏著能治療瘧疾的金雞納霜。
黑小虎趴在甲板上,用鄭和的星圖辨認南半球的星座:“日誌裡說,過了好望角,就能看到南十字星,像隻倒掛的鳳凰。”少年左耳朵後的紅痣沾著金沙,在星光下像顆小小的金星。
阿秀正在培育“不死稻”的新種,將稻種浸泡在含金沙的海水裡:“賽義德說,非洲的鹽堿地比北方更嚴重,要是能在這兒種活,國內就沒問題了。”她的指尖沾著稻殼的絨毛,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
吳迪站在艦艏,鳳釵的綠寶石與南十字星的光芒在海麵上交彙,形成道綠色的航道。他知道,這還遠遠不是結束。好望角的風暴,歐洲殖民者的艦隊,國內的軍閥混戰,還有那些等待被喚醒的古老智慧,都在前方等著他們。
但他心中充滿了篤定,因為“鳳凰艦”的龍骨裡藏著鄭和的信念,甲板上載著跨越種族的友誼,船頭的鳳凰雕塑正迎著風浪展翅。這場由一枚鳳釵開始的環球之旅,正在將知識與希望播撒向每個角落,而屬於他們的故事,顯然還有更遙遠的彼岸,更厚重的篇章,在等著用勇氣與智慧去抵達、去書寫。
好望角的風浪像無數把鈍刀,反複切割著“鳳凰艦”的甲板。吳迪扶著船舷的青銅護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鳳釵在掌心硌出淺淺的印子——綠寶石裡映著翻湧的灰雲,像要把整艘船吞進肚子裡。
黑小虎把自己綁在桅杆上,手裡的《鄭和航海日誌》被浪花打濕了大半,墨跡在紙頁上暈開,倒像是海圖裡新增的暗礁。“日誌說,繞過這道角,就能看到‘火地島’,”少年的聲音被風撕得零碎,“那裡的土著會用鯨骨做船,還藏著治療瘧疾的藥草!”
阿秀蹲在船艙裡,正用金沙混合的海水澆灌“不死稻”。培育皿裡的稻種已經抽出新芽,嫩綠的葉片在顛簸中微微搖晃,卻透著股韌勁。“賽義德的駱駝隊傳來消息,”她往稻根上撒了把碾碎的金雞納霜,“國內軍閥在長江流域開戰,黃先生被困在武漢,急需藥品和糧食。”
木勇抱著易卜拉欣送來的阿拉伯星盤,盤麵上的刻度與鄭和的渾天儀完美契合。“過了南緯35度,指南針會失靈,”少年用鹿骨筆在海圖上標注著,“但星盤能算出緯度,就像老祖宗們當年做的那樣。”他左耳朵後的紅痣沾著海鹽,在油燈下亮得像顆紅豆。
“鳳凰艦”衝出風暴圈時,海麵上突然浮起群白鯨,噴出的水柱在陽光下化作彩虹。鄭洋指著遠處的陸地:“是火地島!”海岸線像條被凍住的藍絲帶,岸邊的岩石上站著些穿獸皮的土著,手裡舉著鯨骨製成的長矛,矛尖刻著鳳凰的圖案。
土著首領跳上“鳳凰艦”時,吳迪認出他脖子上的項鏈——是用鳳釵碎片串成的,綠寶石在獸皮映襯下閃著冷光。“我是卡魯,”首領的漢語帶著濃重的喉音,左耳朵後同樣有顆紅痣,隻是被顏料塗成了藍色,“祖父說,穿絲綢的人會帶來‘生命草’。”
他帶著眾人走進島上的洞穴,岩壁上的壁畫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畫的是鄭和的寶船停靠火地島,水手們與土著交換藥草,最後一幅畫裡,十名水手留在島上,與土著通婚,他們的後代左耳朵後都點著紅痣。
“生命草在冰原深處,”卡魯指著壁畫儘頭的冰川,“隻有在月全食時才會開花,能治所有熱病。”他從洞穴深處拖出個木箱,裡麵裝著本樺樹皮書,記載著火地島的草藥圖譜,其中“生命草”的繪圖旁,用漢字寫著“青蒿”。
月全食那晚,冰原上的青蒿果然開出了淡紫色的花,香氣在冷空氣中漫開,像摻了薄荷的酒。吳迪讓阿秀采集花籽,自己則跟著卡魯檢查土著的儲藏室——裡麵堆滿了鯨油和獸皮,還有十幾箱密封的鐵盒,打開一看,全是明代的瓷器和絲綢,上麵的鳳凰紋與鳳釵如出一轍。
“是鄭和留下的應急物資,”鄭洋撫摸著瓷瓶上的釉彩,“他早就想到,後世子孫可能會需要這些。”儲藏室的角落裡,藏著更驚人的東西——三尊青銅炮,炮身上刻著“大明水師”,炮口纏著紅布,布上繡著“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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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冰原上傳來引擎聲。卡魯的兒子——個梳著小辮的少年——跑進來喊道:“是歐洲人的巡邏艇!他們在島上插了國旗!”
吳迪爬上冰川了望,果然看到五艘英國炮艇正在靠近,甲板上的士兵舉著米字旗,正往火地島的沙灘上搬運木樁,準備設立殖民據點。“他們想要青蒿,”卡魯握緊鯨骨矛,“去年就來過,搶走了半船藥草,還殺了我們的人。”
“把青蒿籽藏進絲綢箱,”吳迪對阿秀說,“炮艇的吃水深,進不了淺灘,我們用青銅炮守住峽口。”他讓鄭洋和木勇調整炮位,黑小虎則帶著土著往冰原上埋鯨油桶——遇火會爆炸,能形成火牆。
英國炮艇的炮彈落在冰原上,炸開的冰碴像碎玻璃一樣飛濺。吳迪點燃青銅炮的引信,三發炮彈同時擊中為首的炮艇,船身立刻傾斜,船員們跳海時,被卡魯的族人用漁網撈起,像提溜著一串魚。
“他們的旗艦在放信鴿!”黑小虎指著空中的灰影,“肯定是向美洲的艦隊求援!”
卡魯吹了聲呼哨,十幾隻海鳥突然從冰原的洞穴裡飛出,精準地啄落了信鴿。“是我們養的‘導航鳥’,”首領笑著說,“祖先從穿絲綢的人那裡學的本事。”
激戰中,吳迪注意到英國旗艦的桅杆上掛著個鐵籠,裡麵關著個穿長衫的中國人,左耳朵後有顆紅痣。“是黃先生的學生!”木勇突然喊道,“他在上海的醫學院留學,被英國人抓來當向導!”
鄭洋架起青銅炮,炮彈擦著鐵籠飛過,打斷了懸掛的鐵鏈。中國人掉進海裡,被卡魯的獨木舟救起,他手裡緊緊攥著個藥箱:“黃先生讓我把‘不死稻’的新種帶到美洲,那裡的華僑能培育出抗寒品種!”
英國炮艇撤退時,吳迪讓“鳳凰艦”升起了中華民國的國旗。卡魯把青蒿籽和樺樹皮書塞進吳迪懷裡:“去美洲吧,那裡有很多穿絲綢的人,他們會幫你們的。”他指著火地島與美洲之間的海峽,“祖先說,那是‘鳳展翅’的地方,能通到加利福尼亞。”
“鳳凰艦”駛離火地島時,卡魯帶著族人在岸邊點燃了鯨油燈,火光在冰原上連成鳳凰的形狀,像座永不熄滅的燈塔。吳迪站在船頭,看著鳳釵的綠光與火光交融,突然明白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紅痣,從來不是巧合——是鄭和布下的血脈網,無論相隔多遠,總能在關鍵時刻彼此呼應。
船行半月,美洲西海岸的華僑商會派來的接應船終於出現在海平麵上。商會會長是個穿西裝的老者,見到吳迪的鳳釵,突然老淚縱橫:“家父是老煙槍的學生,說有朝一日,持鳳釵者會帶來華夏的新種子。”他左耳朵後的紅痣被白發遮住,卻在抬手時露了出來。
加利福尼亞的華僑農場裡,“不死稻”的新種在黑土地上紮了根。阿秀看著稻苗在陽光下舒展葉片,突然想起鄂倫春的草原:“等這些稻種成熟,就能運回國內,讓長江流域的災民有飯吃了。”
吳迪將青蒿籽和樺樹皮書交給商會,委托他們通過太平洋航線送往武漢。自己則帶著《回回曆法》和青銅炮的圖紙,準備駕駛“鳳凰艦”穿越巴拿馬運河——易卜拉欣的奧斯曼商隊傳來消息,那裡有歐洲殖民者把守,卻有個華僑工程師藏著條秘密水道。
“過了運河就是大西洋,”鄭洋在海圖上畫出航線,“能直達歐洲,那裡有很多博物館藏著中國的文物,都是當年被搶走的。”他指著海圖上的倫敦,“大英博物館有《永樂大典》的副本,據說扉頁上蓋著靖南王的印。”
黑小虎突然舉著望遠鏡大喊:“是歐洲艦隊!”遠處的海麵上,十幾艘鐵甲艦正列隊駛來,桅杆上的旗幟混雜著英、法、西三國的標誌,炮口齊刷刷地對準了“鳳凰艦”。
吳迪握緊鳳釵,綠寶石的光芒在海圖上流淌,照亮了巴拿馬運河旁的條支流——正是華僑工程師說的秘密水道。“進支流!”他下令轉舵,“鄭洋,準備炸掉入口的礁石,讓他們進不來!”
“鳳凰艦”鑽進支流時,歐洲艦隊的炮彈擦著桅杆飛過,激起的水柱打濕了甲板上的稻種。吳迪回頭望去,歐洲人的旗幟在陽光下晃得刺眼,突然想起鄭和壁畫裡的那句話:“海疆無界,民心有界。”
他知道,這還遠遠不是結束。巴拿馬運河的秘密水道,歐洲博物館裡的華夏文物,國內軍閥混戰的硝煙,還有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等待被喚醒的血脈,都在前方等著他們。但他心裡燃著團火,因為鳳釵在握,身後是無數雙手傳遞的信念,船頭的鳳凰雕塑正劈開浪花,駛向更遼闊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