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朝著南方的山林行進,越往南走,空氣裡的妖氣就越濃。原本該是鬱鬱蔥蔥的樹林,此刻卻像是被抽走了生機,樹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綠色,樹乾上覆蓋著滑膩的黑苔,踩在落葉堆積的地麵上,能感覺到腳下時不時傳來細微的蠕動,像是有東西在枯葉下穿行。張保慶的鎮國石始終貼在胸口,那股灼熱感比在修羅穀時更甚,甚至透過麻布衣衫,在皮膚上烙下了一片淡淡的紅痕。
“還有三天就能到萬妖窟的外圍‘迷霧林’了。”老羊皮攤開地圖,指尖在標注著紅色叉號的位置頓了頓,“這林子邪性得很,白天起霧,晚上出瘴,霧裡藏著‘迷魂蝶’,翅膀上的粉末能讓人陷入永久的昏睡;瘴氣裡又有‘噬骨蟲’,鑽進皮肉裡能順著血脈啃到骨頭,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他說著,從背包裡翻出兩個布包,一個裡麵裝著曬乾的“醒魂花”,另一個裝著碾碎的“驅蟲草”,“醒魂花戴在身上能防迷魂蝶,驅蟲草撒在衣服上,噬骨蟲就不敢靠近了。”
二鼻子接過布包,趕緊把醒魂花彆在衣領上,又抓了一把驅蟲草撒在褲腿上,連銅鈴鐺的掛繩上都纏了一圈:“保慶哥,這萬妖之王到底長啥樣啊?不會是長著好幾個腦袋,還有好多條腿吧?”他想起之前在西域魔窟遇到的魔主,再想到萬妖之王是所有妖物的首領,心裡就忍不住發怵。
菜瓜正在檢查獵槍的槍管,聞言抬頭笑了笑:“不管長啥樣,它也是血肉做的,隻要找到弱點,照樣能打敗。你忘了咱們之前怎麼對付冰獄之主和修羅王的?隻要咱們齊心,就沒有打不敗的邪祟。”她說著,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箭羽上除了陽炎草粉末,還塗了一層深褐色的藥膏,“這是用‘毒藤汁’熬的,就算傷不到萬妖之王,也能讓那些小妖小怪吃點苦頭。”
眾人加快腳步,三天後如期抵達迷霧林。剛靠近林子邊緣,就看到灰白色的霧氣從林子裡湧出來,像是活物般在地麵上翻滾,霧氣裡隱約能看到彩色的光點閃爍,正是迷魂蝶的翅膀。張保慶讓眾人把醒魂花和驅蟲草都準備好,又在火把上裹了一層浸過煤油的麻布,才帶頭走進林子。
剛進林子,霧氣就瞬間圍了上來,能見度不足一步。二鼻子緊緊跟著張保慶,手裡的銅鈴鐺下意識地晃著,清脆的鈴聲在霧氣裡散不開,反而顯得格外壓抑。突然,他看到前方的霧氣裡飄來幾隻彩色的蝴蝶,翅膀上的粉末在火把的光線下泛著熒光,正是迷魂蝶。“小心!是迷魂蝶!”他大喊著,趕緊把衣領上的醒魂花舉了起來。
迷魂蝶剛靠近二鼻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似的,瞬間調轉方向,朝著旁邊的一個獵人飛去。那獵人慌了神,忘了戴醒魂花,一隻迷魂蝶落在他的肩膀上,翅膀一抖,粉末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獵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手裡的火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角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快把醒魂花給他戴上!”張保慶趕緊跑過去,從獵人的背包裡翻出醒魂花,彆在他的衣領上。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獵人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依舊有些恍惚:“我……我剛才好像看到我娘了,她還在給我煮紅薯粥……”
老羊皮歎了口氣:“這迷魂蝶的粉末太厲害,幸好醒魂花及時,不然他就永遠醒不過來了。大家都把醒魂花戴好,彆再出事了。”
眾人繼續前進,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霧氣漸漸散去,可天色也暗了下來。剛到傍晚,林子裡就開始冒起黑色的瘴氣,瘴氣貼著地麵蔓延,所到之處,落葉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的粉末。張保慶趕緊讓眾人把驅蟲草撒在衣服上,又把火把舉得更高了些,瘴氣遇到火焰,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就消散了。
可沒走多久,前方的瘴氣裡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響。張保慶示意眾人停下,舉起火把往前照去,隻見瘴氣裡爬來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每隻蟲子都有指甲蓋大小,外殼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正是噬骨蟲。“快撒驅蟲草!”他大喊著,自己先抓了一把驅蟲草撒在身前。
噬骨蟲剛靠近驅蟲草的氣味,就像是遇到了天敵般,紛紛調轉方向,朝著旁邊的樹木爬去。可還是有幾隻漏網之魚,朝著一個獵人的腳爬去。那獵人反應快,趕緊用火把去燒,噬骨蟲瞬間被燒成了灰燼,可還是有一隻鑽進了他的褲腿。獵人疼得大叫起來,趕緊蹲下身子去扯褲腿,菜瓜眼疾手快,掏出短刀劃開他的褲腿,用沾了驅蟲草的布條按住傷口,才把那隻噬骨蟲逼了出來。
“大家都小心點,彆讓噬骨蟲鑽進衣服裡。”張保慶看著獵人腿上的傷口,那裡已經紅腫了一片,還在不斷往外滲血,“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
眾人在林子裡找了一塊相對乾燥的空地,點燃篝火,篝火的光芒能暫時驅散瘴氣和迷魂蝶。老羊皮給受傷的獵人敷上療傷藥,又煮了一鍋草藥湯,讓每個人都喝了一碗,說是能增強體力,還能防瘴氣。二鼻子喝著草藥湯,看著篝火外的黑暗,突然問道:“保慶哥,你說咱們這次能順利找到萬妖窟嗎?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又遇到好多厲害的妖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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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慶喝了一口草藥湯,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些許疲憊:“肯定會遇到,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麵對這些了。你看,咱們從瘴氣林到極北冰獄,再到東海和修羅界,哪次不是九死一生?可咱們不都挺過來了嗎?這次也一樣,隻要咱們不放棄,就一定能找到萬妖窟,消滅萬妖之王。”
第二天一早,霧氣和瘴氣都散了些。眾人收拾好東西,繼續朝著林子深處走去。走了約莫半天,前方的樹木漸漸變得稀疏,霧氣也越來越淡,隱約能看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山峰的半山腰處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正是萬妖窟的入口。
“終於到了!”二鼻子興奮地喊道,可剛喊完,就看到洞口周圍的岩石上爬下來好多妖物——有的像狼,卻長著人的臉;有的像蛇,卻有四隻爪子;還有的渾身長滿了刺,眼睛是紅色的,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大家做好戰鬥準備!這些都是萬妖之王的手下!”張保慶掏出短刀,鎮國石的紅光在他周身亮起。獵人們也紛紛舉起武器,菜瓜拉滿弓弦,箭尖對準了最前麵的一隻狼麵妖物。
狼麵妖物發出一陣嘶吼,率先朝著眾人撲來。張保慶迎了上去,短刀一揮,就砍在了狼麵妖物的脖子上。可妖物的皮膚異常堅硬,短刀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狼麵妖物張開嘴,朝著張保慶噴出一團黑色的霧氣,張保慶趕緊躲開,霧氣落在地上,地麵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的焦土。
“用陽炎草的火焰!這些妖物怕火!”老羊皮大喊著,點燃一捆陽炎草,朝著狼麵妖物扔去。藍色的火焰落在妖物身上,妖物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身體很快就被燒成了灰燼。
其他妖物看到同伴被消滅,更加瘋狂地朝著眾人撲來。獵人們紛紛點燃陽炎草,菜瓜的箭也一支接一支地射出去,箭羽上的毒藤汁對妖物效果顯著,隻要被射中,妖物就會渾身抽搐,失去戰鬥力。二鼻子的銅鈴鐺也派上了用場,清脆的鈴聲能乾擾妖物的動作,讓它們變得遲鈍。
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地上躺滿了妖物的屍體,黑色的血液順著地麵流淌,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眾人雖然也有受傷,但好在沒有大礙。張保慶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朝著萬妖窟的洞口望去:“裡麵肯定還有更多的妖物,大家再檢查一下武器和草藥,咱們準備進去。”
眾人整理好裝備,跟著張保慶走進洞口。洞口裡麵黑漆漆的,隻能靠火把照明。通道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洞穴,裡麵時不時傳來“嘶嘶”的聲響,顯然藏著不少妖物。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通道突然變寬,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大廳。
大廳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綁著十幾個村民,他們的臉上滿是恐懼,嘴裡被塞著布條,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石台的周圍站著無數的妖物,它們的形態比之前遇到的更加怪異,有的長著翅膀,有的長著好幾條手臂,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眾人。而在大廳的最深處,有一個巨大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身影,他的臉被兜帽遮住,隻能看到一雙閃爍著紅光的眼睛,正是萬妖之王!
“張保慶,你終於來了。”萬妖之王的聲音帶著一股詭異的沙啞,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喉嚨裡爬,“我還以為你要再晚一點才能到這裡,這些村民正好可以當你的‘見麵禮’,隻要你歸順我,我就饒他們一命,還能讓你當萬妖窟的二把手,怎麼樣?”
“你休想!”張保慶怒吼著,“我們今天就是來消滅你的,不僅要救這些村民,還要讓所有的妖物都付出代價!”
萬妖之王不屑地笑了笑,揮了揮手,石台周圍的妖物瞬間朝著眾人撲來。“不知好歹!既然你不想歸順,那我就先把你碎屍萬段,再讓這些村民和你一起陪葬!”
張保慶帶領眾人迎了上去,短刀揮舞間,陽炎草的火焰在妖物之間蔓延。菜瓜的箭精準地射中妖物的眼睛,二鼻子的銅鈴鐺不斷乾擾妖物的動作,老羊皮則用符紙和冰獄之心的寒氣,凍結那些速度快的妖物。雖然妖物的數量很多,但在眾人的配合下,很快就有大片的妖物倒在地上。
可萬妖之王始終坐在王座上,沒有動手,隻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張保慶知道,萬妖之王肯定在等待時機,隻要他們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會親自出手。
“大家快一點,彆給萬妖之王可乘之機!”張保慶大喊著,掏出青銅盒子,將鎮國石和血玉的力量釋放出來,一道金色的光柱從盒子裡射出,瞬間就消滅了一大片妖物。
就在這時,萬妖之王突然站了起來,他的黑袍下伸出無數條黑色的觸手,朝著石台上的村民抓去。“既然你們這麼想救他們,那我就先殺了他們,讓你們心痛!”
“不好!快阻止他!”張保慶趕緊朝著石台跑去,可觸手的速度太快,已經有一條觸手抓住了一個小孩,小孩嚇得哇哇大哭,掙紮著想要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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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瓜眼疾手快,一箭射向觸手,箭羽上的毒藤汁瞬間就蔓延到了觸手的根部。觸手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很快就枯萎了,小孩也掉落在石台上,嚇得渾身發抖。
萬妖之王看到觸手被毀掉,怒吼著從王座上跳了下來,黑袍瞬間裂開,露出了他的真麵目——他的身體像是一團黑色的爛泥,上麵長滿了無數隻眼睛和嘴巴,每隻眼睛都閃爍著紅光,每個嘴巴都在不斷地嘶吼,看起來格外恐怖。
“我要殺了你們!”萬妖之王的身體瞬間膨脹起來,無數條觸手朝著眾人抓來。張保慶趕緊用鎮國石的紅光擋住觸手,卻被震得連連後退,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保慶!你沒事吧?”菜瓜和二鼻子趕緊跑過來,扶住張保慶。
張保慶搖了搖頭,掏出冰獄之心:“老羊皮,快用冰獄之心的寒氣凍住他的觸手!咱們找機會攻擊他的核心!”
老羊皮點了點頭,將冰獄之心的寒氣全部釋放出來,一道藍色的光柱從盒子裡射出,擊中萬妖之王的觸手。觸手瞬間被凍結,動彈不得。張保慶趁機掏出短刀,朝著萬妖之王身體中央的一個紅色光點刺去——那是萬妖之王的核心!
短刀精準地刺中核心,萬妖之王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慘叫,身體開始劇烈地翻滾起來,無數條觸手瘋狂地揮舞著,整個大廳都在劇烈搖晃,屋頂上的岩石不斷掉落。
“大家快帶著村民離開這裡!大廳要塌了!”張保慶大喊著,一邊用鎮國石的紅光抵擋掉落的岩石,一邊讓獵人們解開村民身上的繩子,帶著他們朝著洞口跑去。
萬妖之王看到眾人要跑,更加瘋狂地朝著他們撲來,可核心被刺中,他的力量越來越弱,觸手也漸漸變得枯萎。張保慶最後看了一眼萬妖之王,轉身跟著眾人跑出了大廳。
剛跑出洞口,整個大廳就轟然倒塌,黑色的霧氣從洞口裡湧出來,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眾人帶著村民,朝著迷霧林外跑去,雖然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但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他們又一次戰勝了邪祟。
可就在這時,張保慶胸口的鎮國石突然劇烈地發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他掏出羅盤,指針瘋狂地旋轉著,紅色的指針尖指向遙遠的東方,那裡的天空已經被黑色的烏雲覆蓋,隱約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在雲層中穿梭。
老羊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是‘混沌之主’!傳說中最古老的邪祟,比萬妖之王、修羅王加起來還要厲害!他怎麼會蘇醒?”
張保慶握緊拳頭,眼神堅定地朝著東方望去:“不管他是誰,隻要他危害百姓,咱們就必須去阻止。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咱們也不能退縮。”
菜瓜和二鼻子也點了點頭,村民們紛紛跪在地上,朝著張保慶一行人磕頭:“多謝各位英雄救命之恩!要是你們需要幫忙,我們就算拚了命,也會幫你們!”
張保慶扶起村民們,笑了笑:“大家快回家吧,照顧好自己和家人。對付混沌之主,還得靠我們自己。”
眾人收拾好東西,朝著東方出發。他們不知道,在遙遠的東海之濱,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壇正在緩緩升起,祭壇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混沌之主的身影在祭壇上方的雲層中若隱若現,無數的邪祟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朝著祭壇跪拜。一場足以毀滅天下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而張保慶一行人,即將踏上最艱難的征程。
隊伍朝著東方行進,越往東走,天空中的黑色烏雲就越濃,原本晴朗的白天漸漸變得像黃昏一樣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連呼吸都覺得沉重。張保慶胸口的鎮國石燙得幾乎要嵌進肉裡,之前被修羅王和萬妖之王殘留的邪氣侵襲的傷口,此刻像是被火燎一樣疼,每走一步都要咬著牙才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