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雪落在文物局庫房的玻璃上,凝成細密的水珠。吳賢小心翼翼地將清代外銷瓷從防震箱中取出,指尖拂過瓷盤邊緣的“廣彩”釉色——這種誕生於清代康熙年間的外銷瓷工藝,以紅、黃、綠、藍等明豔色彩為基調,常繪有中西合璧的紋樣,既有中國傳統的纏枝蓮、山水,又融入歐洲貴族喜愛的紋章、宗教題材,是當時廣州十三行對外貿易的核心商品之一。
“這批外銷瓷的‘開光紋’很典型。”張教授拿著放大鏡走過來,指著其中一件青花廣彩盤,“你看,盤心用青花勾勒出圓形開光,裡麵繪著西洋庭院場景,周圍環繞著中國傳統的如意紋,這種‘內外分繪’的手法,是乾隆時期廣彩瓷的標誌性特征。”吳賢湊近細看,果然見開光內的西洋人物衣著、建築風格都帶著明顯的歐洲巴洛克風格,而盤沿的如意紋則線條流暢,充滿東方韻味。
正在這時,周明遠拿著一份文件匆匆進來,眉頭微蹙:“國內海關截獲了一批疑似走私文物,其中有幾件標注為‘宋代汝窯瓷’,但鑒定後發現是高仿品。更棘手的是,我們收到線報,‘暗影會’殘餘成員正在利用高仿文物混淆視聽,暗中將一件真正的宋代汝窯天青釉盤通過黑市運往歐洲。”
“汝窯瓷?”吳賢心中一震。宋代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中,汝窯以“雨過天青雲破處”的天青釉色聞名,存世量不足百件,每件都是國寶級文物。他立刻接過文件,照片上的汝窯盤通體呈淡天青色,釉麵布滿細密的“蟹爪紋”——這是汝窯瓷的典型特征,但放大後能看出釉色過於均勻,缺乏宋代汝窯自然形成的“窯變”痕跡,顯然是現代仿品。
“真正的汝窯瓷,釉料中含有瑪瑙成分,燒製時會因溫度差異形成深淺不一的釉色,而且‘蟹爪紋’是釉麵開片後自然形成的,紋路交錯如蟹爪,仿品很難模仿這種自然感。”張教授指著照片,“不過這也說明,走私團夥確實掌握著一件真品,他們想用高仿品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三人立刻召開會議,根據線報鎖定了走私路線:真品汝窯盤從河南某地流出,經鄭州、上海,再通過國際物流運往歐洲。吳賢提議:“我們分兩路行動,我和蘇湄去河南追查文物源頭,周明遠留在上海,緊盯國際物流渠道,一旦發現文物蹤跡,立刻實施攔截。”
次日,吳賢和蘇湄抵達河南鄭州,在當地文物部門的協助下,很快查到文物源頭來自汝州附近的一個小村莊。據村民反映,上個月有幾個陌生人在村裡收購“老瓷器”,其中一個村民將家傳的“瓷盤”以高價賣出,事後才意識到可能是珍貴文物。
“汝州是宋代汝窯的發源地,當地民間可能還藏有未被發現的汝窯瓷。”吳賢對蘇湄說,“我們得儘快找到那個賣瓷盤的村民,了解更多線索。”在村乾部的帶領下,兩人找到村民王老漢。王老漢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瓷盤正是線報中提到的汝窯天青釉盤,盤底還有一個細小的“蔡”字款——這是宋代汝窯為宮廷燒製的標誌性款識之一,通常用於供奉皇室的器物。
“他們說這是‘普通老瓷盤’,給了我五萬塊錢。”王老漢懊悔地說,“後來我在電視上看到汝窯瓷的介紹,才知道自己賣的是國寶。”吳賢安慰道:“您彆著急,我們一定會把文物追回來。您還記得那些人的長相嗎?”王老漢回憶:“帶頭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說自己是‘古董商’,手機號我還存著。”
蘇湄立刻將手機號交給警方,通過技術手段定位,發現該號碼的使用者正在鄭州某酒店。兩人立刻趕去,在酒店房間內抓獲了嫌疑人張強。張強交代,他受“暗影會”成員指使,收購汝窯瓷後,已通過物流將文物運往上海,交給另一名同夥。
與此同時,上海的周明遠也傳來消息:在一批標注為“陶瓷工藝品”的國際物流包裹中,發現了一件疑似汝窯瓷的文物。吳賢和蘇湄立刻動身前往上海,與周明遠彙合。在海關的監管倉庫裡,三人打開包裹,裡麵果然是那件汝窯天青釉盤——瓷盤通體天青,釉麵溫潤如玉,“蟹爪紋”自然交錯,盤底的“蔡”字款清晰可見,正是宋代汝窯的真品。
“這件汝窯瓷的釉色、開片、款識都符合宋代汝窯的特征,尤其是釉麵的‘酥油光’,是現代仿品無法複製的。”吳賢仔細鑒定後說,“所謂‘酥油光’,是汝窯瓷曆經千年氧化後,釉麵形成的一種溫潤光澤,像酥油一樣細膩,這是判斷汝窯瓷真偽的關鍵依據之一。”
追回汝窯瓷後,三人並沒有放鬆警惕。根據張強的招供,“暗影會”還在策劃走私一批元代青花瓷,這批青花瓷來自江西景德鎮,準備通過香港轉運到海外。景德鎮是元代青花瓷的主要產地,當時朝廷在此設立“浮梁瓷局”,專門燒製宮廷用瓷和外銷瓷,元代青花瓷以“青花發色濃豔、構圖飽滿”聞名,其中繪有“鬼穀子下山”“蕭何月下追韓信”等題材的青花罐,更是拍賣市場上的天價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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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青花瓷的青花料主要使用‘蘇麻離青’,這種顏料來自波斯,發色濃豔,在釉麵下會形成‘鐵鏽斑’,這是元代青花瓷的典型特征。”吳賢對兩人說,“我們必須儘快趕到景德鎮,在文物流出前將其截獲。”
抵達景德鎮後,三人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對市內的古董店、古玩市場進行排查。在一家名為“瓷都古韻”的古董店裡,他們發現了幾件疑似元代青花瓷的器物。店主李某看到警方,神色慌張,試圖將一件青花罐藏起來。吳賢上前阻止,拿起青花罐仔細查看:罐身繪有“纏枝牡丹紋”,青花發色濃豔,釉麵下的“鐵鏽斑”清晰可見,底部無款識——這符合元代民間青花瓷的特征,雖然不是宮廷用瓷,但也是珍貴的元代文物。
“這些青花瓷是從哪裡來的?”吳賢問。李某交代,這些文物是從景德鎮郊區的一個古墓中盜掘而來,他以低價收購,準備賣給“暗影會”的同夥。警方根據李某的供述,在古墓現場抓獲了三名盜墓分子,繳獲了多件元代青花瓷,包括一件繪有“青花魚藻紋”的大盤——這件大盤直徑超過40厘米,青花發色純正,魚藻紋構圖飽滿,是元代青花瓷中的精品。
“元代青花瓷的器型通常較大,尤其是大盤、大罐,主要用於外銷或宮廷陳設。”張教授後來在鑒定時說,“這件青花魚藻紋大盤,胎質厚重,釉麵白中泛青,符合元代景德鎮青花瓷的胎釉特征,而且魚藻紋的繪製手法流暢,青花暈散自然,是典型的元代中期作品。”
追回元代青花瓷後,吳賢和團隊並沒有停下腳步。根據“暗影會”成員的招供,他們還在雲南、四川等地尋找唐代南詔、大理國時期的文物。唐代南詔國曾與唐朝交往密切,其文物融合了中原文化與西南少數民族文化,代表性器物有“南詔鐵柱”“青瓷雙耳罐”等,而大理國時期的“阿嵯耶觀音像”更是國寶級文物,目前僅存數件。
“南詔、大理國文物具有獨特的曆史價值,它們見證了唐代至宋代西南地區與中原的文化交流。”吳賢對團隊說,“我們得儘快趕往雲南,防止文物流失。”在雲南大理,三人在當地文物部門的協助下,查到“暗影會”成員正在收購一件大理國時期的“青瓷雞首壺”。這件雞首壺造型獨特,壺嘴為雞首形,壺身繪有佛教紋樣,是大理國時期與中原文化交流的重要實物證據。
通過蹲守,三人在大理古城的一家客棧內抓獲了嫌疑人,繳獲了青瓷雞首壺。吳賢鑒定後說:“這件雞首壺的胎質呈灰白色,釉麵青中泛黃,符合大理國時期青瓷的特征。雞首造型源自中原地區的漢代雞首壺,但壺身的佛教紋樣又帶有西南少數民族特色,是文化融合的典型代表。”
接下來的幾個月,吳賢和團隊輾轉於全國多地,先後追回了唐代唐三彩駱駝俑、宋代官窯粉青釉瓶、明代永樂青花纏枝蓮紋碗等多件珍貴文物。每一件文物的追回,都伴隨著對其曆史背景、工藝特征的深入研究——唐三彩以黃、綠、白三色為主,采用“二次燒製”工藝,先燒胎,再施釉,最後低溫燒釉,形成絢麗多彩的效果;宋代官窯瓷以“粉青釉”為最佳,釉麵開片如“冰裂紋”,胎質厚重,敲擊聲沉悶;明代永樂青花則使用“蘇麻離青”料,發色濃豔,釉麵肥潤,常見纏枝蓮、海水江崖等紋樣。
在追回明代永樂青花纏枝蓮紋碗時,吳賢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碗底的“永樂年製”款識為篆書,字體工整有力,這是永樂後期官窯瓷的特征,而早期永樂青花多無款識。“通過款識、釉色、紋樣的變化,我們可以判斷文物的具體年代,這對研究明代官窯瓷的發展脈絡至關重要。”吳賢對身邊的年輕文物工作者說。
隨著一件件文物被追回,國內文物局決定舉辦一場“流失文物回歸成果展”,將近年來追回的珍貴文物集中展出,向公眾普及文物保護知識。吳賢作為展覽的主要策劃人之一,親自參與文物的陳列設計和講解詞撰寫。他在展覽中設置了“工藝解讀區”,通過實物、圖片、視頻等形式,詳細介紹不同朝代文物的工藝特征——從宋代汝窯的“瑪瑙入釉”,到元代青花的“蘇麻離青”,再到清代廣彩的“中西合璧”,讓觀眾直觀感受中國古代陶瓷工藝的魅力。
展覽開幕當天,吸引了數萬觀眾前來參觀。在汝窯天青釉盤展區,吳賢親自為觀眾講解:“這件汝窯瓷之所以珍貴,不僅因為存世量稀少,更因為它代表了宋代陶瓷工藝的最高水平。宋代工匠將瑪瑙融入釉料,經過1200c以上的高溫燒製,才形成這種溫潤如玉的天青釉色,這種工藝在當時是獨一無二的。”觀眾們聽得入迷,紛紛拿出手機拍照記錄。
在元代青花瓷展區,蘇湄向觀眾介紹:“元代青花瓷的出現,改變了中國陶瓷以青瓷、白瓷為主的格局,青花料從波斯進口,與中國傳統的製瓷工藝結合,創造出了全新的陶瓷品種。這件青花魚藻紋大盤,就是元代青花瓷的典型代表,它不僅是實用器物,更是中外文化交流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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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期間,不少學校組織學生前來參觀,吳賢和團隊還專門設計了“文物小課堂”,讓孩子們通過觸摸仿製品、繪製青花紋樣等互動活動,了解文物知識。一個小男孩拿著自己繪製的“青花盤”對吳賢說:“叔叔,我以後也要保護文物,不讓它們被壞人偷走。”吳賢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我們等著你的加入。”
展覽結束後,吳賢收到了父親發來的視頻。視頻裡,父親站在展覽的照片牆前,看著一張張文物追回的現場照片,欣慰地說:“孩子,你做得很好。看到這些國寶回到祖國的懷抱,我很驕傲。記住,文物保護不僅是保護一件件器物,更是保護我們的曆史和文化,這是一項需要代代相傳的事業。”
吳賢看著視頻裡的父親,眼眶濕潤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了完成父親的期望,更是為了守護中華文明的根脈。雖然“暗影會”的主要勢力已被摧毀,但文物保護的道路還很長,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
就在這時,周明遠拿著一份新的線報走進來:“‘暗影會’的最後一名核心成員在澳大利亞悉尼露麵,他手裡藏著一件清代圓明園流失的‘掐絲琺琅鼎’,準備在當地舉辦的私人拍賣會上出售。”吳賢立刻站起來,眼神堅定:“我們立刻出發去悉尼,絕不能讓這件文物再次流失海外。”
蘇湄和周明遠點頭同意。三人收拾好行李,踏上前往澳大利亞的航班。飛機上,吳賢看著窗外的雲海,心中滿是期待。他知道,這又是一次新的挑戰,但隻要他們堅守初心,攜手合作,就一定能將國寶追回,讓中華文明的光芒永遠閃耀在世界的舞台上。
飛機穿越澳大利亞上空的雲層時,吳賢指尖反複摩挲著手機裡掐絲琺琅鼎的資料照片。清代掐絲琺琅又稱“景泰藍”)以銅為胎,用細銅絲在胎上掐出花紋,再填入琺琅釉料,經多次燒製、打磨而成,是明清兩代皇家禦用的珍貴工藝。而這件圓明園流失的掐絲琺琅鼎,據記載為乾隆年間造辦處監製,鼎身以寶藍色琺琅為地,掐絲勾勒出纏枝蓮紋,頂部裝飾鎏金瑞獸,底部刻有“大清乾隆年製”篆書款,當年在圓明園正大光明殿內陳設,1860年被英法聯軍掠奪後流落海外。
“悉尼的私人拍賣會定在三天後,主辦方對外宣稱是‘歐洲私人藏家舊藏專場’,但根據線報,這件掐絲琺琅鼎會作為壓軸拍品出現。”周明遠將打印好的拍賣目錄遞給吳賢,“‘暗影會’最後一名核心成員叫陳錦,他這次是以‘藏家代表’的身份參與拍賣,想在拍賣會上完成交易,將文物合法化轉賣。”
蘇湄正查閱悉尼當地的文物保護法規,眉頭微蹙:“澳大利亞對文物進出口的監管相對寬鬆,尤其是私人拍賣,隻要賣家能提供‘合法來源證明’,就能順利成交。我們必須在拍賣前找到證據,證明這件掐絲琺琅鼎是圓明園流失文物,才能申請當地法院查封。”
抵達悉尼後,中國駐澳大利亞大使館的文化參讚已在機場等候,他遞給三人一份文件:“我們已聯係悉尼大學的東亞藝術研究專家愛麗絲教授,她對圓明園流失文物有深入研究,或許能幫我們鑒定文物並提供學術支持。另外,當地警方也同意協助,但需要我們提供確鑿證據。”
當天下午,四人在愛麗絲教授的工作室會麵。教授拿出一本泛黃的《圓明園陳設清冊》複印件,其中一頁明確記載:“正大光明殿內,設掐絲琺琅鼎一座,高三尺二寸,徑二尺,藍釉地,纏枝蓮紋,鎏金飾瑞獸,乾隆年製。”她指著資料中的插圖:“你們看,插圖中的鼎形、紋飾與你們提供的照片完全吻合,這足以證明這件掐絲琺琅鼎是圓明園舊藏。”
“但拍賣會上,陳錦很可能偽造來源證明,聲稱文物是‘19世紀歐洲傳教士合法收購’。”吳賢擔憂地說。愛麗絲教授點頭:“確實,這種偽造的來源證明在私人拍賣中很常見。不過,清代皇家掐絲琺琅鼎的底部通常會有‘大清乾隆年製’的款識,而且琺琅釉料在曆經百年後會形成獨特的‘包漿’,仿品很難模仿。我們可以申請在拍賣前對文物進行專業鑒定,隻要能確認款識和包漿的真實性,就能揭穿他的謊言。”
次日,周明遠以“潛在買家”的身份聯係拍賣行,提出要在拍賣前查看掐絲琺琅鼎的實物。拍賣行起初拒絕,但在大使館和當地警方的介入下,最終同意安排鑒定。當天下午,吳賢、蘇湄和愛麗絲教授來到拍賣行的庫房,陳錦果然也在場,他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絲毫不像走私團夥的核心成員。
“這位是來自中國的文物鑒定專家,想確認文物的年代和工藝。”周明遠介紹道。陳錦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當然可以,不過我這件文物來源清晰,是歐洲老牌藏家的舊藏,絕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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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賢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掐絲琺琅鼎。鼎身的寶藍色琺琅釉溫潤厚重,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這是清代琺琅釉料曆經百年氧化形成的“包漿”,現代仿品的釉麵則過於光亮刺眼。他用放大鏡仔細查看底部的款識,“大清乾隆年製”六個篆書字筆畫工整,間距均勻,符合乾隆年間造辦處的款識風格,而且款識周圍的銅胎有輕微的氧化痕跡,絕非現代偽造。
“這件掐絲琺琅鼎確實是清代乾隆年間的皇家器物,而且從工藝特征來看,是造辦處監製的精品。”吳賢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過,鼎身內側有一處細微的磕碰痕跡,根據《圓明園陳設清冊》的記載,圓明園的那座掐絲琺琅鼎在1858年的一次陳設調整中被磕碰,位置和痕跡完全吻合。”
陳錦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強裝鎮定:“這隻是巧合,不能僅憑一個磕碰痕跡就斷定是圓明園流失文物。”愛麗絲教授立刻拿出《圓明園陳設清冊》和當時的修繕記錄:“這不是巧合,修繕記錄中詳細記載了磕碰的位置、程度,甚至包括修複工匠的名字,這些都能和這件鼎的特征對應。另外,我們還查到,1860年英法聯軍撤離北京時,有一名英國軍官曾在日記中提到‘從正大光明殿帶走一座藍釉掐絲琺琅鼎’,日記現藏於英國國家檔案館,我們已經拿到了複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