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島的夜風吹得人發冷。吳老狗蹲在三寸丁的墳前,墳頭插著的狗尾巴草被風吹得晃蕩,他手裡攥著一塊沾了狗毛的粗布,那是從三寸丁的窩裡找到的。“你這狗崽子,一輩子跟著我,沒享過幾天福,最後還替我擋了一箭。”他聲音發啞,指尖蹭過墳前的沙粒,“等我把歸墟的事了了,就來陪你。”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古猜。少年手裡捧著個海螺,海螺裡裝著清澈的海水——是從歸墟海眼裡取來的,帶著龍火的暖意。“吳叔,族裡老人說,用歸墟的水灑在墳上,能讓魂魄不迷路。”他把海螺遞給吳老狗,胳膊上的透海陣泛著淡藍的光,“我還在碎片上發現了點東西,你看。”
古猜攤開手心,那塊混沌核心的碎片在月光下泛著細弱的金光,碎片邊緣的紋路竟與歸墟卦鏡的卦象能對上。“這碎片能補全卦鏡的‘坤卦’,齊先生說,補全之後,卦鏡能看到過去的事。”
吳老狗接過海螺,將水灑在墳上,看著水珠滲入沙裡,才接過碎片:“這東西邪性得很,你少碰。明天要去大青銅城,得養足精神。”
兩人回到“海鯊號”時,甲板上還亮著燈。張啟山正和二月紅、解九爺圍著一張草圖說話,草圖是解九爺根據古猜描述畫的大青銅城輪廓。“城分三層,底層是混沌池,中層是射日殿,頂層是祭天台。”解九爺用鉛筆指著中層,“古猜說中層有射日圖騰,當年恨天之國就是在那兒祭祀,用龍火催動巨箭。”
二月紅手指點在“祭天台”的位置:“鷓鴣哨的筆記裡提過,後羿部族的祭天台都有‘陽燧’,能聚日光成火,說不定能用來克製混沌能量。”他從油布包裡掏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是鷓鴣哨留下的搬山筆記,“你看這裡,畫著陽燧的形狀,和卦鏡的背麵很像。”
齊鐵嘴這時搖著扇子走來,扇麵上的卦象被他用朱砂改了幾筆:“剛才算了一卦,‘火地晉’,離上坤下,是順而麗乎大明之象。明天去青銅城,得靠太陽的陽氣才能破局。不過……”他頓了頓,扇子停在半空,“卦象裡有‘小人作祟’的征兆,陳皮阿四的殘餘勢力怕是還沒走乾淨。”
話音剛落,黑背老六從船舷邊走來,手裡拎著個昏迷的人。那人穿著短打,腰間掛著半塊鬼符碎片,臉上沾著混沌晶粉——正是白天跟著陳皮阿四的餘孽。“在島西邊的山洞裡抓的,還藏著炸藥,想炸咱們的船。”黑背老六的刀還在滴血,“審了兩句,說陳皮阿四還有個副手,帶著一夥人先去大青銅城了,想搶混沌核心。”
張啟山臉色一沉,一腳踹在俘虜的胸口:“副手叫什麼?去了青銅城哪個方向?”
俘虜疼得齜牙咧嘴,卻不肯開口。霍仙姑走過來,手裡拿著根燒紅的鐵釺:“我霍家審人的法子,你要不要試試?”她把鐵釺湊近俘虜的臉,熱氣逼得對方直發抖。
“我說!我說!”俘虜終於撐不住,“副手叫黑蛇,以前是湘西軍閥的手下,帶著二十多個人,從青銅城的西側水道進去了!他們還帶了‘腐心蟲’,說是能鑽進人的腦子裡,控製人!”
“腐心蟲?”陳瞎子突然開口,盲眼轉向俘虜的方向,“那是湘西蠱術裡的邪物,用死人的腦髓養的,最怕怒晴雞的血。幸好我帶了些雞血,都裝在陶罐裡了。”
張啟山立刻下令:“霍仙姑,把雞血分發給每個人,塗在袖口和領口,防著腐心蟲;解九爺,改造幾架機關弩,裝上帶雞血的箭頭;老齊,明天天亮就出發,趕在黑蛇之前找到大混沌核心。”
第二天天剛亮,“海鯊號”就駛離了沉船島。古猜站在船首,手裡拿著歸墟卦鏡,鏡中的藍光指引著方向。海麵上的漩渦比昨天更大了,水牆裡的青銅城輪廓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城牆上爬著的人影——是黑蛇的人。
“他們在鑿城牆!”解九爺用望遠鏡看著,“想從西側水道進去,避開城門的機關。”
張啟山立刻讓船繞到青銅城的東側:“東側有龍戶留下的秘道,古猜知道怎麼走。”
古猜點頭,縱身跳進海裡。透海陣的藍光在水中散開,引著“海鯊號”靠近一處隱蔽的石門。石門上刻著魚龍紋,古猜用短刀在紋路上劃了三下,石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狹窄的水道,剛好能容下“海鯊號”通過。
水道裡一片漆黑,解九爺打開礦燈,燈光照在兩側的牆壁上,竟全是人的骸骨——是曆代龍戶的遺骸,他們的手骨都朝著青銅城的方向,像是在指引道路。“族裡的《龍戶誌》說,這條道是守護歸墟的龍戶用命鋪的,隻有血脈純淨的龍戶才能走。”古猜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爺爺當年就是走這條道,再也沒回來。”
船行駛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槍聲。“是黑蛇的人!”黑背老六立刻拔刀,趴在船舷邊,“前麵有個水潭,他們在潭邊設了埋伏。”
張啟山讓船放慢速度,霍仙姑扛起炸藥包,對準水潭邊的岩石:“炸掉他們的掩體!”炸藥包落地,爆炸聲響起,岩石崩塌,黑蛇的人暴露在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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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解九爺下令,夥計們的機關弩同時發射,帶雞血的箭頭射中一人,那人立刻慘叫起來,身上爬滿了黑色的蟲子——是腐心蟲,遇著雞血就瘋狂逃竄,反而把宿主咬得血肉模糊。
黑蛇見狀,舉著槍喊道:“你們彆過來!我手裡有混沌晶粉,一撒出去,大家都得死!”他懷裡抱著個黑色的壇子,壇子口冒著黑煙。
古猜突然跳進水裡,從水潭另一側繞過去,手裡的短刀帶著藍光,悄無聲息地靠近黑蛇。“小心身後!”黑蛇的手下大喊,黑蛇剛要轉身,古猜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把壇子放下!”古猜的聲音很冷,透海陣的藍光映在黑蛇的臉上,“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黑蛇還想掙紮,吳老狗突然扔出一把匕首,正中他的手腕。壇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混沌晶粉撒在地上,卻沒爆炸——齊鐵嘴早用卦鏡的藍光在周圍布了個“鎮邪陣”,晶粉遇著藍光就沒了活性。
“陳皮阿四為什麼要混沌核心?”張啟山走過來,踩著黑蛇的胸口,“說清楚,饒你不死。”
黑蛇喘著氣,臉上滿是恐懼:“陳爺說……混沌核心能讓人長生……他找到一本古卷,說恨天之國的人靠核心活了幾百年……還說核心下麵有個‘長生池’,泡在裡麵能脫胎換骨……”
陳瞎子突然笑了:“癡人說夢!恨天之國的人就是因為想長生,才過度開采龍火,引來了海嘯。那所謂的長生池,其實是混沌毒液的聚處,泡進去隻會變成怪物!”
黑蛇還想辯解,突然渾身抽搐起來,七竅流出黑血——是之前被腐心蟲咬了,毒性發作。沒一會兒,他就沒了氣息,身體快速腐爛,化成一灘黑水。
“彆耽誤時間,去射日殿!”張啟山下令,眾人沿著水潭邊的石階往上走,石階兩側的牆壁上嵌著龍火礦石,藍色的光照亮了前路。
走到射日殿門口時,眾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殿門是用一整塊青銅打造的,上麵刻著巨大的射日圖騰,九個太陽的圖案中,每個太陽裡都嵌著一顆紅色的晶石,門中央的凹槽比之前的更大,正好能放下歸墟卦鏡和混沌核心碎片。
“要激活殿門,得用四符一鏡和碎片。”古猜說著,將碎片遞給齊鐵嘴,“齊先生,卦鏡的坤卦得靠碎片補全。”
齊鐵嘴接過碎片,將其嵌在卦鏡的背麵。卦鏡瞬間爆發出藍光,與殿門上的太陽晶石相互呼應。張啟山、二月紅、吳老狗、霍仙姑分彆將四符嵌進太陽圖案的凹槽裡,四符的光芒與卦鏡的藍光交織,射日圖騰突然動了起來,九個太陽緩緩旋轉,殿門“轟隆”一聲打開。
殿內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宏偉。中央有個巨大的青銅巨箭,插在龍火鑄就的箭台上,箭尾連接著九條青銅鎖鏈,分彆固定在殿的九個角落。殿壁上的壁畫記錄著恨天之國射日的傳說——他們用龍火催動巨箭,射下了九個太陽,卻引來天怒,海嘯淹沒了國家。
“這巨箭是‘鎮墟箭’。”陳瞎子走到箭台前,摸了摸巨箭的箭頭,“當年恨天之國用它鎮壓混沌核心,後來核心暴動,箭就卡在這兒了。要去祭天台,得先把箭拔出來,打開下麵的通道。”
解九爺圍著箭台轉了一圈,發現箭台下麵有個機關盒:“這裡有個鎖,得用特定的順序轉動鎖鏈才能打開。”他掏出放大鏡,仔細觀察鎖鏈上的紋路,“每條鎖鏈上都有卦象,乾、坤、震、巽、坎、離、艮、兌,還有一條是‘太極紋’。”
齊鐵嘴立刻拿出卦鏡,鏡中的卦象與鎖鏈的紋路對應:“得按‘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順序轉!先轉太極紋的鎖鏈,再轉乾坤,然後是震巽坎離艮兌!”
張啟山、二月紅、吳老狗、黑背老六、霍仙姑、解九爺、古猜、陳瞎子分彆握住八條卦象鎖鏈,齊鐵嘴則握住太極紋鎖鏈:“聽我號令,一、二、三——轉!”
九條鎖鏈同時轉動,箭台發出“哢嚓”的響聲,中央的青銅巨箭緩緩升起,露出下麵的通道。通道裡泛著黑色的霧氣,正是混沌毒液的氣息。
“都把雞血塗在身上!”陳瞎子喊道,眾人立刻從陶罐裡倒出雞血,塗在袖口、領口和臉上。霧氣中的腐心蟲聞到雞血味,紛紛避開。
沿著通道往下走,越深處越陰冷。古猜的透海陣突然亮了起來,指著前方:“前麵有光!是祭天台!”
眾人加快腳步,很快來到祭天台。這裡是一座圓形的平台,中央有個巨大的池子,池子裡的水是金色的——正是黑蛇說的“長生池”,但水麵上漂浮著幾具扭曲的屍體,顯然是之前來尋寶的人,變成了怪物後死去的。池子中央的石台上,懸浮著一顆籃球大小的黑色晶石,比之前的小核心大了三倍,正是大混沌核心,核心周圍纏繞著黑色的霧氣,不時有閃電般的能量劃過。
“小心!核心在吸收周圍的能量!”二月紅突然喊道,他懷裡的龍骨開始發燙,“它在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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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核心突然爆發出一道黑色的光柱,射向古猜。古猜反應快,立刻躲開,光柱擊中身後的牆壁,牆壁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用陽燧!”齊鐵嘴大喊,指著祭天台的頂端——那裡有個巨大的青銅圓盤,正是陽燧,“快把卦鏡放在陽燧下麵,聚日光成火!”
張啟山立刻抱起卦鏡,爬上祭天台的台階,將卦鏡放在陽燧的凹槽裡。此時正好是正午,陽光透過陽燧,折射在卦鏡上,卦鏡又將光線反射到核心上。金色的日光與核心的黑色能量碰撞,發出“滋滋”的響聲,核心周圍的霧氣開始消散。
“趁現在!用龍骨和四符!”二月紅舉起龍骨,縱身跳到石台上,將龍骨插進核心旁邊的小孔裡。張啟山、吳老狗、霍仙姑、古猜分彆將四符嵌在石台的四個角落,四符的光芒與龍骨的紅光、陽燧的日光、卦鏡的藍光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包裹住核心。
核心發出淒厲的響聲,黑色的能量不斷衝擊光柱,祭天台開始劇烈搖晃,池子裡的金色水開始沸騰,冒出黑色的氣泡。“再加把勁!核心要破封了!”陳瞎子大喊,從懷裡掏出最後一罐怒晴雞血,扔給二月紅,“把雞血灑在核心上!”
二月紅接過陶罐,將雞血灑在核心上。雞血遇著核心,瞬間化為紅色的火焰,火焰順著核心的紋路蔓延,黑色的能量開始快速消退。核心的體積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晶石,掉在石台上,不再發光。
眾人鬆了口氣,剛要下來,突然聽到池子裡傳來動靜。金色的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央冒出一顆更大的黑色晶石——比之前的大核心還要大,上麵刻著古老的紋路,正是恨天之國的圖騰。
“還有一個核心!”齊鐵嘴的臉色瞬間白了,卦鏡在陽燧下劇烈發燙,“這是‘母核’!之前的都是子核!”
母核爆發出黑色的能量波,將眾人震飛出去。吳老狗摔在地上,胸口發悶,剛要爬起來,就看到池子裡爬出幾隻怪物——是之前泡在長生池裡的屍體,已經變成了渾身是黑血的怪物,眼睛是兩個黑色的空洞,朝著他撲來。
黑背老六立刻揮刀衝上去,一刀砍斷一隻怪物的胳膊,怪物卻毫不在意,繼續往前衝。霍仙姑扔出炸藥包,炸飛了兩隻怪物,卻還有更多的怪物從池子裡爬出來。
“陽燧的光!”二月紅大喊,他發現母核雖然強大,卻怕陽燧的日光,“把陽燧轉個方向,對準母核!”
解九爺立刻爬上台階,轉動陽燧的青銅圓盤。陽光重新聚焦,射向母核。母核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黑色的能量波減弱了幾分。
古猜突然跳進池子裡,透海陣爆發出最強的藍光,與陽燧的日光呼應,形成一道藍色的光網,將怪物們困住。“快用龍骨和四符!母核的弱點在頂部的圖騰!”他大喊著,用短刀刺向一隻怪物的眼睛。
張啟山、二月紅、吳老狗、霍仙姑同時衝向石台,將龍骨和四符按在母核的圖騰上。四符的光芒與龍骨的紅光、陽燧的日光、古猜的藍光融合,形成一道比之前更強大的光柱,直射母核的圖騰。
母核的圖騰開始龜裂,黑色的能量從裂縫中滲出,核心的體積越來越小。就在這時,祭天台突然劇烈搖晃,頂部的陽燧開始崩塌,陽光被擋住,光柱的光芒瞬間減弱。
“不好!陽燧要塌了!”齊鐵嘴大喊,他想爬上去穩住陽燧,卻被一塊掉落的石塊砸中肩膀,倒在地上。
母核趁機爆發出黑色的能量,將張啟山等人震飛出去。二月紅摔在石台上,懷裡的搬山筆記掉了出來,筆記翻開的那一頁,畫著一個與母核圖騰相同的圖案,旁邊寫著一行字:“以龍戶之血為引,聚九門之力,可封混沌母核。”
古猜看到筆記,立刻明白了。他縱身跳到石台上,撕開胳膊上的透海陣,將鮮血灑在母核的圖騰上。“吳叔!張佛爺!二爺!霍小姐!解先生!黑大哥!陳先生!齊先生!跟我一起發力!”
眾人立刻爬起來,將手按在石台上,九人的力量通過石台傳遞到母核上。古猜的血與九人的力量融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將母核包裹。母核的黑色能量不斷衝擊光盾,卻始終無法突破。
“堅持住!母核要耗儘能量了!”二月紅大喊,他能感覺到母核的震動越來越弱。
就在這時,陽燧的最後一塊碎片掉下來,砸在母核上。母核發出最後一聲尖叫,徹底碎裂,化為無數黑色的粉末,被光盾吸收。池子裡的金色水不再沸騰,怪物們也紛紛倒地,化為黑水。
祭天台的搖晃停了下來,陽光重新照進來,落在眾人身上。古猜癱在石台上,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笑著說:“封……封上了……”
吳老狗走過去,撕下衣襟,幫古猜包紮傷口:“好小子,這次多虧了你。”
張啟山看著碎裂的母核,又看了看祭天台的四周,眉頭卻沒鬆開:“你們看這裡。”他指著石台下麵的一個暗格,暗格裡有個青銅盒子,盒子上刻著與周穆王時期相同的紋路,“這裡麵還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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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爺打開盒子,裡麵裝著一卷竹簡,竹簡上的文字已經模糊,卻能辨認出“昆侖”“雮塵珠”“獻王”幾個字。
陳瞎子突然激動起來,抓住竹簡:“雮塵珠!是搬山一脈找了千年的雮塵珠!竹簡上說,雮塵珠在雲南獻王墓裡,與歸墟的混沌核心同源!”
二月紅接過竹簡,手指撫摸著“雮塵珠”三個字,眼眶有些發紅:“鷓鴣哨一輩子都在找雮塵珠,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線索。”
齊鐵嘴撿起一塊母核的碎片,碎片在陽光下泛著細弱的金光:“卦鏡剛才顯了象,‘山天大畜’,艮上乾下,是蓄德積善之象。但卦象的最後,有一道黑影,像是……一座古墓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