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江的汛期總來得猝不及防。暴雨連下三天，渾濁的江水裹挾著斷木與碎石，在江麵掀起一人高的浪頭。項雲峰蹲在改裝後的機帆船船頭，手裡握著塊泛著藍光的青銅殘片——這是三天前在江底撈上來的，殘片邊緣刻著模糊的遼代龍紋，指尖一碰，就會傳來細微的震顫，像有活物在裡麵蠕動。
“阿峰，探測器有反應了！”解九爺的聲音從船艙傳來，帶著一絲興奮。他戴著老花鏡，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綠色的波紋突然劇烈跳動，指向江中心一處漩渦，“就在那片‘鬼打轉’水域，水下三十米處有個巨大的金屬信號，形狀像……像個鼎！”
項雲峰抬頭望去，那片水域果然不對勁。周圍的浪頭都朝著漩渦湧去，水麵泛著淡淡的黑色，連雨滴落在上麵都不會濺起水花，反而像被吞噬般消失不見。他將青銅殘片湊近眼前，殘片的藍光突然暴漲，在雨幕中映出一幅模糊的圖景——一座水下宮殿的輪廓，宮殿中央懸浮著一顆金色的珠子，而宮殿的入口，正對著那片漩渦。
“是歸墟地宮的入口。”一直沉默的老守碑人突然開口，他拄著根刻滿符文的青銅杖，杖頭的銅鈴在風雨中發出清脆的響聲，“我爺爺的《守碑手記》裡寫過，瀾滄江底藏著蕭太後的‘鎮虛鼎’，鼎裡鎖著‘虛空濁液’，一旦被驚動，整個滇西的地脈都會被汙染。”
話音剛落，船頭的“三寸釘”突然炸毛，對著漩渦方向狂吠。這隻通體烏黑的獵犬是吳老狗送的，鼻子比探測器還靈，此刻它前爪扒著船舷，尾巴繃得筆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顯然是察覺到了危險。
項雲峰剛要起身，船身突然劇烈晃動，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解九爺踉蹌著扶住控製台，屏幕上的信號突然變成一片紅色：“不好！有東西在撞船底！是活物，體型還不小！”
老守碑人立刻將青銅杖插入船板，杖頭的銅鈴瞬間發出急促的響聲。奇怪的是，鈴聲響起的瞬間，船底的撞擊聲就消失了，水麵的黑色也淡了幾分。“是‘水魈’，被虛空濁液汙染的江獸。”他解釋道，手指在青銅杖上劃過，符文亮起淡淡的金光，“銅鈴的聲音能暫時鎮住它們，但撐不了多久，我們得儘快下潛。”
解九爺早就準備好了潛水設備。這是他特意改裝的抗壓服，外層縫著歸墟龍鱗，內層塗了龍涎珠粉末，能防腐蝕，還能在水下提供三個時辰的氧氣。項雲峰穿上設備，接過老守碑人遞來的青銅匕首——匕首柄上刻著與殘片相同的龍紋，“這是‘鎮虛匕’，能斬斷地宮的機關繩索，遇到危險就用它劃向青銅殘片，兩者能產生共鳴。”
跳入江水的瞬間，項雲峰打了個寒顫。水溫低得刺骨，渾濁的江水能見度不足一米，隻能靠頭盔上的夜明珠照明。他握緊青銅殘片，殘片的藍光在前方指引方向，像一盞微弱的燈。
遊了約莫十分鐘，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光亮。不是夜明珠的白光，而是淡淡的金色，從漩渦下方的黑洞中透出。項雲峰加快速度，靠近後才發現，那黑洞竟是一座巨大的石門，門楣上刻著四個遼代大字——“歸墟地宮”，而石門的中央，嵌著一個與青銅殘片形狀吻合的凹槽。
他將殘片嵌進凹槽，石門“轟隆”一聲緩緩打開，一股帶著腐味的冷空氣湧出來，裡麵隱約傳來水滴的聲音。項雲峰舉著夜明珠往裡走，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無數細小的夜明珠，照亮了周圍的景象——石壁上刻滿了壁畫，畫著蕭太後帶領士兵修建地宮的場景，最後一幅畫卻被黑色的痕跡覆蓋，隻留下一雙紅色的眼睛，像是在盯著來人。
“小心腳下。”老守碑人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他和解九爺也跟了進來，“通道裡有‘龍骸絆索’，是歸墟龍的脊椎骨，踩錯一步就會觸發上麵的弩箭。”
項雲峰低頭看去，地麵的石板縫隙裡果然露出銀白色的骨節，上麵纏著黑色的絲線，正是絆索。他按照老守碑人的指示，踩著石板上刻著的龍睛圖案往前走，每走一步，腳下都會傳來細微的“哢嚓”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剛走了三十米，通道兩側突然傳來“滋滋”聲，數十支塗著黑色液體的弩箭朝著他射來。項雲峰立刻舉起鎮虛匕，匕首的藍光與殘片的藍光交織，在身前凝成一道光盾，弩箭撞在盾上瞬間融化，黑色的液體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是虛空濁液！”解九爺驚呼，“這箭要是射中，連骨頭都會被腐蝕成渣！”
眾人不敢耽擱，加快腳步穿過通道。儘頭是一間圓形的墓室，墓室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青銅鼎，鼎身刻滿了遼代符文，正是鎮虛鼎。鼎口泛著黑色的光，裡麵不斷有黑色的液體溢出，順著鼎身的紋路往下流，在地麵彙成一個黑色的圓圈。
“彆靠近鼎身三米內！”老守碑人突然大喊，青銅杖指向地麵的黑色圓圈，“那是‘虛空陣’，一旦踏入，就會被吸進虛空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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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雲峰剛要後退，墓室的四個角落突然亮起紅色的光，四尊遼代石像從石壁中鑽出來，石像手裡握著青銅劍，劍身上泛著與弩箭相同的黑色液體。“是‘鎮鼎衛’，被虛空濁液複活的守墓兵。”老守碑人舉起青銅杖，杖頭的銅鈴再次響起，石像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停下，反而舉著劍朝著眾人撲來。
解九爺立刻掏出改裝的“抗虛炮”，炮口對準石像，射出一枚銀色的炮彈。炮彈擊中石像的胸口，炸開一團金色的煙霧——裡麵混著龍涎珠粉末，石像的動作瞬間停滯，黑色的液體從石縫中滲出，很快就化作一縷黑煙。
可還沒等他們鬆口氣，鎮虛鼎突然劇烈震動，鼎口的黑色光暴漲，地麵的虛空陣也開始擴大，朝著項雲峰的方向蔓延。“鼎裡的虛空濁液要溢出來了！”老守碑人喊道，“必須找到鼎蓋，把鼎封上！《守碑手記》裡說，鼎蓋藏在墓室的‘龍首龕’裡，需要青銅殘片才能打開！”
項雲峰環顧四周，果然在墓室的北牆上看到一個龍首形狀的石龕，龕門緊閉，上麵刻著與殘片相同的龍紋。他衝過去，將青銅殘片貼在龍首的眼睛上，龕門緩緩打開，裡麵放著一個青銅鼎蓋，蓋麵上刻著一顆金色的珠子，與殘片映出的圖景一模一樣。
就在他拿起鼎蓋的瞬間，鎮虛鼎的震動突然加劇，一尊鎮鼎衛突然從背後撲來，青銅劍朝著他的後背刺去。“小心！”解九爺大喊著開槍，炮彈擊中石像的手臂，石像的劍偏了方向，卻依舊劃破了項雲峰的潛水服，黑色的液體濺在他的皮膚上，傳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項雲峰忍著疼，舉起鼎蓋朝著鎮虛鼎衝去。鼎口的黑色光越來越濃，裡麵隱約能看到無數黑色的影子在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他將鼎蓋扣在鼎口，青銅殘片的藍光與鼎蓋的金光交織，鼎身的符文瞬間亮起，黑色的液體不再溢出，虛空陣也漸漸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眾人鬆了口氣，項雲峰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貼在皮膚上的黑色液體開始發燙，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往裡鑽。“不好！他中了虛空濁液的毒！”老守碑人趕緊走過來，從懷裡掏出個瓷瓶，倒出三滴金色的液體，滴在項雲峰的傷口上，“這是‘龍涎精髓’，能暫時壓製毒性，但要徹底解毒，還得找到‘歸墟龍丹’。”
項雲峰的意識漸漸清晰，他摸了摸傷口，黑色的液體已經變成了淡金色，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他看向鎮虛鼎，鼎蓋的金光與鼎身的符文相互呼應，在墓室中央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射墓室的穹頂。穹頂上突然出現一道裂縫，裂縫中泛著淡淡的藍光，與青銅殘片的光芒相同。
“是歸墟龍丹的氣息！”老守碑人的聲音帶著興奮，“龍丹應該就在裂縫後麵的‘龍丹殿’裡，那是歸墟龍儲存能量的地方，也是蕭太後藏龍丹的密室！”
解九爺立刻用探測器掃描裂縫，屏幕上顯示裂縫後麵是一條傾斜的通道，通道儘頭有一個巨大的能量信號，正是歸墟龍丹的特征。“通道裡有很多金屬信號，像是機關。”他皺著眉，“而且信號很不穩定，可能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活動。”
“三寸釘”突然對著裂縫低吼，尾巴指向通道的方向。項雲峰知道，獵犬的直覺不會錯，裡麵肯定有危險，但歸墟龍丹是解毒的唯一希望，他們沒有退路。
“我先進去探路。”項雲峰握緊鎮虛匕，將青銅殘片揣進懷裡，“你們在外麵接應，一旦有危險，就用青銅杖的銅鈴示警。”
他鑽進裂縫，通道比想象中寬敞，兩側的石壁上嵌著更多的夜明珠，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通道儘頭是一間更大的墓室，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顆拳頭大的金色珠子，正是歸墟龍丹，而石台周圍，散落著無數遼代士兵的骸骨，骸骨上纏著黑色的藤蔓，像是之前在江底見過的屍藤。
項雲峰剛要靠近石台，藤蔓突然動了起來，像蛇般朝著他纏來。他立刻揮起鎮虛匕，匕首的藍光斬斷藤蔓，藤蔓的斷口處滲出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可更多的藤蔓從骸骨堆裡鑽出來，甚至有的骸骨也站了起來，朝著他撲來——是被藤蔓操控的“屍藤傀儡”。
項雲峰一邊用匕首斬斷藤蔓，一邊朝著石台退去。歸墟龍丹的金光越來越亮，藤蔓靠近金光就會自動退縮，顯然是怕龍丹的能量。他趁機跳上石台，一把抓住歸墟龍丹，龍丹的金光瞬間暴漲，將周圍的藤蔓和屍藤傀儡全部淨化，骸骨也重新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可就在他要離開時，墓室的穹頂突然傳來“轟隆”聲，一塊巨大的岩石朝著他砸來。項雲峰趕緊翻身跳下石台，岩石砸在石台上，將石台砸得粉碎。他抬頭望去，穹頂上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是一隻巨大的爪子，爪子上覆蓋著黑色的鱗片，指甲泛著寒光——是“歸墟龍粽子”，被虛空濁液複活的歸墟龍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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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龍粽子的頭從穹頂探出來，眼眶裡是兩團紅色的火焰，嘴裡噴出黑色的濁液，朝著項雲峰射來。項雲峰立刻舉起歸墟龍丹，金光擋住濁液，濁液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大坑。他趁機朝著裂縫的方向跑，歸墟龍粽子卻緊隨其後，巨大的身體將通道堵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出去。
“阿峰！用青銅殘片和龍丹共鳴！”老守碑人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殘片是龍丹的鑰匙，兩者共鳴能發出龍焰，能燒傷歸墟龍粽子！”
項雲峰立刻掏出青銅殘片，將歸墟龍丹放在殘片上。兩者的光芒交織，瞬間爆發出橙紅色的火焰，正是歸墟龍焰。他將火焰朝著歸墟龍粽子的眼睛扔去，火焰擊中眼睛的瞬間，歸墟龍粽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巨大的身體向後退去，撞在通道的石壁上，石壁瞬間坍塌。
項雲峰趁機鑽出裂縫，老守碑人和解九爺趕緊拉著他往後退。歸墟龍粽子的頭也跟著鑽出來，卻被坍塌的石壁卡住，隻能發出憤怒的嘶吼，再也無法前進。
“快離開這裡！石壁撐不了多久！”解九爺大喊著，拉著項雲峰朝著地宮出口跑去。老守碑人則將青銅杖插在地上，杖頭的符文亮起，在身後形成一道光盾，暫時擋住了歸墟龍粽子的追擊。
三人衝出地宮，跳進機帆船。解九爺立刻啟動引擎，船身朝著岸邊駛去。項雲峰回頭望去，地宮的入口已經被坍塌的碎石堵住，歸墟龍粽子的嘶吼聲漸漸消失在風雨中，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青銅殘片還在手裡震動，歸墟龍丹的金光也在隱隱發燙，像是在預示著，還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險，藏在瀾滄江的深處。
船靠岸時，暴雨已經停了。項雲峰坐在岸邊，將歸墟龍丹放在傷口上，龍丹的金光滲入皮膚，黑色的液體徹底消失，疼痛感也隨之褪去。老守碑人看著青銅殘片和歸墟龍丹，眉頭緊鎖：“《守碑手記》裡還有一句話，‘龍丹出，虛空醒’。我們取出龍丹，肯定驚動了虛空主，用不了多久，滇西的地脈就會出現異常，到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的蒼山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道黑色的煙柱從山巔升起，直衝雲霄。項雲峰握緊歸墟龍丹，青銅殘片的藍光與煙柱的黑色能量產生強烈的共鳴，他知道，老守碑人說的沒錯，虛空主已經醒了，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朝著他們逼近。
解九爺的探測器突然響起，屏幕上的信號變成一片紅色，指向蒼山的方向：“探測器顯示，蒼山的地脈能量正在快速流失，而且……有大量的虛空濁液正在朝著山下的村莊擴散！”
項雲峰站起身，將歸墟龍丹和青銅殘片揣進懷裡，“三寸釘”也跟著站起來，對著蒼山的方向低吼。他知道，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儘快趕到蒼山，阻止虛空濁液擴散，不然整個滇西的人都會遭殃。
老守碑人拄著青銅杖，眼神堅定：“《守碑手記》裡說，蒼山的‘落馬坡’有蕭太後留下的‘虛空封印’，隻要找到封印，用歸墟龍丹和青銅殘片就能加固封印，暫時擋住虛空主。我們現在就出發，去落馬坡！”
三人一狗踏上前往蒼山的路，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蒼山，黑色的煙柱越來越濃，虛空濁液的氣息也越來越近。項雲峰握緊手裡的鎮虛匕，心裡清楚，這場與虛空主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瀾滄江底的歸墟地宮，隻是這場危機的序幕。
前往蒼山落馬坡的路比想象中難走。暴雨衝垮了山間的土路，泥濘沒到腳踝，每走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項雲峰將歸墟龍丹貼身藏好，青銅殘片在口袋裡輕輕震動，像是在與遠處的虛空能量呼應。“三寸釘”走在最前麵，鼻子不停嗅著空氣，時不時對著路邊的灌木叢低吼——那裡藏著被虛空濁液汙染的野兔，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見到人就瘋狂撲來，被老守碑人用青銅杖一擊就倒，屍體很快化作一灘黑水。
“還有三裡路就到落馬坡了。”老守碑人擦了擦額頭的汗，青銅杖的銅鈴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清脆，“前麵就是‘鬼見愁’峽穀，峽穀裡的風帶著虛空濁液，吸入一口就會產生幻覺，你們跟緊我，彆偏離路線。”
剛走進峽穀，一股陰冷的風就撲麵而來，風中夾雜著淡淡的腐味。項雲峰立刻屏住呼吸，卻還是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他看到無數黑色的影子在峽穀兩側的岩壁上爬行，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彆睜眼！是幻覺！”老守碑人的聲音從前麵傳來，青銅杖的銅鈴發出急促的響聲，“用龍涎珠粉末捂住口鼻，能驅散幻覺！”
解九爺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龍涎珠粉末，分給項雲峰和老守碑人。粉末的清香吸入鼻腔，項雲峰的意識瞬間清醒，眼前的幻影也消失不見。可“三寸釘”卻突然對著峽穀深處狂吠，尾巴繃得筆直，身體微微顫抖——顯然它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