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法是在小鹿的懷中離開的。
她流了很多的血,胸前的創口太過猙獰,以至於到了後麵原本就很纖瘦的沙奈朵輕地像白紙一樣。
少女不斷在沙奈朵的耳邊重複著誓言,她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彌補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撫。她不知道小伊法有沒有聽見那些話語,隻注意到沙奈朵的視線始終落在外界的光芒上,直到緋紅色的瞳孔像凝固的血液一樣暗淡下來。
小伊法離開後,小鹿用額頭細細撫過沙奈朵稚嫩而蒼白的臉頰,最後取走了對方浸透血液的實質化心靈。
這片噩夢般的心靈世界很快坍塌了。
感受著黑暗重新將自己包裹,心情愈發沉重的小鹿睜開雙眼,果不其然又回到了作為中轉站的陰暗長廊。
少女輕車熟路地穿行於關押寶可夢的鐵籠之間,周圍的景象與上次到來時如出一轍,鐵籠的擺放方式,血跡的潑灑痕跡,都沒有任何變化。
小鹿忽有所感地抬起頭,望見深邃的穹頂之上,又有一顆巨大的星辰在逐漸崩解。
顯露而出的球形輪廓還剩三個……
這次還會見到那個疑似幼年形態的伊法嗎?
小鹿隱隱意識到這處中轉站裡的伊法與心靈世界中的不同“伊法”可能存在本質上的不同。
如果要做個比喻,就像是一個人曆史切片和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的區彆。
少女停下腳步。
她有些意外地直望前方,對方這次沒有隱藏自己,就那麼安靜地坐在一座鐵籠的頂部。
“伊法?”
環抱著自己膝蓋的奇魯莉安沒有反應,她背對著來訪的少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竟然還進化了?
如果不是對現實世界中的伊法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小鹿都不敢與麵前的奇魯莉安相認。
“我真的……那麼沒用嗎?”
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突兀地開口了。
“當然不!”
小鹿不假思索地答道。
伊法是她見過最無所不能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伊法告訴自己她能夠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少女都願意全身心地托付信任。
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依然沒有回複,她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
“為了報答前輩們的救命之恩,義無反顧地加入了自由軍……”
“前輩們說我底子很差,但我都那麼努力地訓練了,清醒的任何一刻都未曾放鬆。學到頭昏眼花,練到意識模糊,前輩們說我沒必要這麼急躁,可我認為這都是值得的!”
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仰起頭部。
“為了成為能真正幫到隊長的寶可夢!為了成為能讓隊長依賴的寶可夢!”
“我一定拚儘全力!我什麼都願意做!”
仔細傾聽的小鹿詫異地抓緊了負傷的右臂。
“可為什麼,意外總是比明天更快一步?”
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垂下目光,語氣低沉:
“那些劊子手找到了大家的藏身之地,那些火箭隊的人類是抱著殺心來的,很快就到了最危險的境地。”
“我以為,如果願意壓榨自己的潛力,以損傷身體為代價提前進化,就至少能獲得足夠的力量!保護其他的同伴!”
“但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沒能改變,隻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麵前……”
“到最後,還是要隊長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
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將頭埋進臂彎:
“我真的還能變得強大嗎?我真的還能成為對自由軍而言有用的戰士嗎?”
“我隻是想分擔一點隊長的壓力,讓她不要那麼辛苦。我隻是想保護周圍的同伴。我隻是想經曆的悲劇不要再發生在同胞身上……”
“真的,還有實現的可能嗎?”
卑微的語氣顫抖著將最後的疑問拋出,隨後便陷入長久的沉默。
“會實現的!”
小鹿堅定地點頭道。
她知道,未來的伊法已經獲得了強大到不可方物的力量,儘管這份力量有一定的缺陷……但她確實做到了對同伴的守護,成為了組織的領袖之一,並且在不斷地推進著年少時的理想。
自己也不能懈怠啊……
在確定奇魯莉安形態的伊法一樣隻會重複相同的話語後,小鹿越過了對方,來到了前往下一個心靈世界的鐵門前。
“呼……”
右臂的傷勢在經過包紮後不再惡化,聯盟的藥物正在發揮作用,至少已經不再疼到小鹿滿臉發白了。
小鹿緊了緊監察部的製服,再度檢查完一遍全身的裝備後,她用健全的左臂推開了麵前的鐵門。
迎接……
新的心靈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