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幫派分子啐了一口,望著好像完全沒被受傷右臂影響、立刻爬起向著另一個方向逃跑的目標,雙掌引出地麵下的岩石碎塊。
“岩石封鎖!”
小鹿的危險直覺讓她做出了妥善的規避,飛來的碎石沒有一塊砸到自己的身上,自然不會被招式的附加效果影響,削弱後續的機動性。
可躲閃的動作帶來了更加致命的僵直。
嘭!
又一發水流,這次擊穿的是小鹿的膝蓋。
少女的瞳孔略微瞪大,咬著牙癱倒在地上。
不對,也許是感冒發燒影響到了自己的腦子,這種處理方式顯然是錯誤的。自己沒有能力躲開遠處的狙擊,嘗試突圍是死路一條,如果選擇衝向狙擊手所在的位置……
高大的幫派分子一腳踢在小鹿的腹部,他的雙腿是機械義體!
大雨瓢潑,小鹿在潮濕冰冷的地麵上飛出去數米,她咳出一口很快被雨水衝刷的血沫,五臟六腑傳來錯位的劇痛。
自己應該早些預料到的,削腎客當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反應過來後一定會想要報複。監控室的控製麵板被毀,但其中保存的影像還可以複原。通過對比身體特征,揣測目標去向,哪怕把自己的外表遮得嚴嚴實實,也還是可能會……
“不是很能跑嗎!操!又損失了兩個弟兄!”
其他幫派分子聚攏起來,或是仇恨,或者戲謔,或是怨毒地望著爬不起來的少女。
如果能夠做到更好,先想辦法改變自己的身材特征,女士應該能為我聯係到可信的義體醫生。提前準備好應對狙擊手的策略,在遭遇包圍時優先處理最難纏的狙擊手,畢竟自己的優勢主要是機動性……
又是橫飛一腳,這一次力道更狠!
小鹿感覺自己殘破的身體飛了起來,不知道滾到了哪裡,耳邊傳來湍急的水流聲。
她的雙眼染上灰霾。
難道努力的人就不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嗎?難道重視的同伴就不能重新相聚在一起嗎?
明明再接一單,自己就能買到乾淨的身份,去安全的城區生活……
為什麼命運每次都要給她看到一點希望,最後又將希望狠狠碾碎,要欣賞自己在真正的絕望前醜態畢露?
“宰了她!宰了她!”
“不!把她賣了!不是很有能耐嗎?給她履曆多寫幾筆,有的是有錢人感興趣!”
絕不……
小鹿想吐,但又被傾盆的雨水嗆到難以呼吸,可漆黑的眼眸底部依然閃著微弱的火光。
她絕不接受這個結局……
但她已經一無所有,槍械和飛刀在那兩腳中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右臂幾乎撕裂,斷了一條腿,能夠引以為傲的身體素質也不複存在。
她還能拿出什麼對抗眼前的一切?她還能拿出什麼繼續戰鬥下去?
望著逐漸靠近自己,獰笑著的幫派分子,小鹿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答案。
不對。
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了。
最重要的東西還在。
隻要小鹿自己不舍棄,哪怕打斷她的骨頭,折斷她的手臂,將她按在泥水裡……也絕對沒有人能把它奪走!
少女用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音呢喃道:
“彆小看我啊……”
小鹿用僅剩的還能發力的一條手臂朝著地麵發力!
殘破的身體在幫派分子們驚詫的目光中翻動起來,她的意誌非常堅決,因而動作出奇淩厲!一點不像是已經被卸下反抗能力的獵物,反而像是在水中最後爆燃的烈火!
失重感突然包裹了小鹿的身體。
她的後方不遠處是一道高低差接近二十米的瀑布,這是紫苑區未完工的部分下水係統。
那麼,接近二十米的自由落水,活下來的概率是多少?
小鹿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了,她昏沉的大腦在接觸水麵的同一時間失去意識。
冰冷,潮濕……
隨波逐流。
讓暴雨將自己衝走吧,無論前方是死亡還是更黑暗的深淵。
小鹿不知道這片世界想要自己落得何種下場,她隻知道自己絕不妥協。
……
……
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反複出現在夢中,越來越清晰,仿佛觸手可及。
“想不想要新的身體?”
已然處於無意識狀態的小鹿本能地張口,奇怪的液體灌入口腔。
想。
“為什麼?”
那道身影的嘴角似乎在笑。
觸碰。
“觸碰什麼?”
手掌本能地貼上玻璃表麵。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