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時間長了,不說記著恩情啥的,至少,他在裡頭渾水摸魚起來,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再等些年月,寬鬆點了,他再想法子往上竄一竄。
好日子,他上輩子享過了。
這輩子,他媳婦還沒享過這些福,還有孩子,日後的生活,更是艱難,不趁著最好積累資本的時候,給孩子的家底子打下來,往後,孩子豈不是要過的辛苦?
沒孩子,就算了,有孩子,肯定是想給孩子,自己力所能及範圍內,最好的一切。
思及此,蕭振東的神色,更加堅定起來。
毓芳抬起頭,就看見了蕭振東堅毅的神色,“東哥?”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毓芳的錯覺,她總覺著眼前這個人,在剛剛好像不太一樣了。
“沒,”蕭振東揉了一把毓芳的腦袋,“沒咋。
成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現在就送你過去。”
“那成!”
把毓芳送到毓家,蕭振東跟陳勝利改頭換麵,再做賊似的溜達到了彩霞大隊,喜宴,都已經進入尾聲了。
“小子,咱們好像來晚了。”
蕭振東:“……”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勝利現在的年紀大了,就知道說一些,大家隻要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事兒。
“額,”沉吟片刻,蕭振東委婉的,“叔啊,要不,你現在說點我不知道的事兒呢,咋樣?”
陳勝利一噎,訕訕了半晌,對著蕭振東翻了個白眼。
嘟嘟囔囔的,“這話說的,都能給人活生生堵死。
你都不知道了,我還能知道個啥啊。”
“咋整啊?”
“沒咋整,”陳勝利試探的,“咱們在這兒貓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過去打探一下消息?”
蕭振東對自己的喬裝,還是挺自信的,隻是,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陳勝利會不會露餡。
思索再三,蕭振東還是決定,先衝了再說。
好好一大活人,總不至於被活生生嚇唬死啊。
“走!”
打探消息的過程,比倆人想象中的,可輕鬆多了。
趙家喜事兒,凡是上門道喜的,一律三粒水果糖,就憑這,可給大隊裡的男女老少,孩子們給樂瘋了。
平時吃不上的糖果,這會兒隻要稍微有點眼力見,說兩句吉祥話就能有……
嘶!
賺大發了啊。
因而,等蕭振東、陳勝利湊過去的時候,是一點都不帶露餡的,拿到了仨水果糖。
倆人就湊到一邊蹲著了。
陳勝利不算太大的眼睛,滴溜溜轉著,壓低嗓門,跟蕭振東咬耳朵,“不是我說,這趙家,未免也太大的手筆了。”
蕭振東沒吭聲,心想,不大才奇了怪了。
那幾車糧食,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就在趙家人手裡呢,拿點水果糖,算啥啊?
“大嗎?”
“大,”陳勝利低聲道:“自從長澤那小子進了這趙家的門,在裡頭做內應,探查消息的時候,我就已經找人打聽了。
趙家這兄妹倆,打小父母雙亡,跟著爺爺一塊長大,按照咱們打探來的消息,這可都是本本分分的過日子人家。
可是……”
陳勝利眼底閃過一絲冷芒,“你覺著,正兒八經的本分人家,會在大隊裡糧食歉收的時候,折騰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嗎?”
捫心自問,陳勝利做不到。
就算是手裡有這些東西,他也不會這麼乾的。
在彆人都餓的兩眼冒綠光的時候,你手裡有東西,本身就是一種過錯。
而趙有錢,偏偏就拿了金貴的糖,出來散了。
要麼是趙有錢缺心眼,要麼就是趙有錢足夠自信,有恃無恐。
比較起前者,陳勝利還是覺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點。
“就算是不歉收,”蕭振東誠懇的,“本分人家,也不會整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至少,蕭振東就不會。
“所以,他們家,就是有鬼。”
有鬼歸有鬼,可,鬼在哪兒呢?
蕭振東的神思,飛走了。
此時此刻,他打心眼裡希望公安局的人,能從李旺的嘴裡,多少撬出來一點東西。
隻要把東西撬出來了,後續,把趙家這群囂張的貨色,都抓起來,問題,不會大的。
他看著掛紅的趙家,目光有些陰沉。
得意吧。
想必,是得意不了多久了。
……
“累了嗎?”
娟子不是累,她是疼。
就算今天結婚,從始至終都沒有她參與多少,可拖著疲憊、病痛的身體起來應付人,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還好,”娟子額頭的汗水,就沒乾過。
腿疼的,她幾乎要麻木。
夜裡,疼的睡不著的時候,娟子就望著屋頂想,自己現在所做出的犧牲,到底值得嗎?
一條腿,換一個,不知道愛不愛自己的男人。
娟子也有些茫然。
但,心裡多少有些數。
他現在留下來,更多的是出於愧疚,愛……
這個詞,太沉重了。
她不敢打這個賭。
可,看著張長澤的側臉,娟子又有些恍惚的想,不管怎麼樣,這人,終歸是到了她的手裡。
那麼剩下的,就全看彼此詞造化了。
這時候不愛,不代表一直不愛。
還沒等娟子胡思亂想個所以然出來,張長澤就已經擰乾了毛巾,湊過去,給娟子擦拭臉上的汗水了。
“是不是很疼?”
“嗯?”
娟子回神,下意識避開張長澤的觸碰。
舉著毛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長澤,我……”
“沒事的,”張長澤沒等娟子開始解釋,就低聲道:“我知道的,咱們來日方長。
不用糾結這一小會兒。”
“對不起,我……”
“娟子,你記住了,這輩子,你永遠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
娟子也不知道為啥,看著處處為她著想的張長澤,忽然就淚崩了,“張大哥,你是不是,特彆恨我?
本來,過了眼前這個災,這個坎兒,就能有大好的前程跟未來的,現在,因為我這麼個臭不要臉的瘸子,一切的一切,都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