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平靜,船艙裡該睡覺的基本上都睡了,甲板上偶爾傳來腳步聲,基本都是船工的聲音。
阮玉薇雙手抱膝,坐在榻邊,下巴擱在膝頭上,雙眼輕闔。
固定在牆上的燈籠,被江風吹得輕輕晃蕩,映在她的臉頰上一明一暗。
“叩叩叩。”
門被敲響了,阮玉薇倏然睜開了雙眼,“誰。”
“姑娘,奴是管事娘子,來添燈油的。”
大船除了管事,還有一個管事娘子,船上的一應雜事都是歸這個管事娘子在管。
阮玉薇打開了門,一個中年女子,荊釵布裙,滄桑的臉頰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一個油壺。
“姑娘安好,這麼晚打攪姑娘了。”
“沒事。”阮玉薇讓開身,管事娘子取下牆上的燈籠,打開燈罩,再提著油壺將裡麵的小油盒裝滿。
管事娘子做慣這些活,兩下便將燈籠添油裝好了,“這燈油用到明日天明不成問題了。”
阮玉薇看了眼亮堂多了的燈籠,“多謝管事娘子,請問明日什麼時候到京城。”
管事娘子想了一下,“明日大概晌午前能到。”
阮玉薇點了點頭,“多謝娘子。”
管事娘子提著燈籠和油燈欠身行禮,“不必,姑娘早些歇息。”
看著管事娘子去敲下一個房門,她才轉身將房門關上。
阮玉薇揉了揉眼,伸了一個懶腰,“好困。”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天,不是在奔波的路上,就是解決突發事件的路上,幾乎沒有片刻的安寧,所以她的頭一沾上枕頭,便睡意來襲。
半開的窗子,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撒了一地。
船上沒有打更人,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隻能聽到水花拍打在船上的聲音。
還有管事娘子,敲開一間間客房,添加香油的輕聲細語詢問聲。
大概,這就是獨屬於大船的寧靜。
月光漸漸隱入雲層中,整個江麵都籠罩黑暗之中,隻有還有著微弱燈光的大船還能看到隱約的輪廓,就像一隻巨獸一般靜靜地行駛在江麵上。
大船的客艙分成了三層,最上麵的是甲字房,依此往下,是乙字房和丙字房。
越下麵的房間越小,住的人也越多,常常四五口人擠在一個房間裡。
此時的船艙裡,鼾聲和呼吸聲此起彼伏,兩條鬼鬼祟祟的黑影輕手輕腳地直接上了三樓的甲字房。
兩個人影指了指門牌上的三號,抽出一把小刀緩緩門縫裡,挑起門內的鎖片。
“哢噠”一聲,鎖片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尤為清晰。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這時,窗外的月光跳出雲層,清冷的月光再次撒了進來。
照在床榻上沉睡的人的臉頰上,繾綣的睡容,像是蒙上了一層白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