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禾的腳步生生頓住了,當即回頭去看顧平笙:“醒了?神醫啊!”
然而,等她回轉到顧平笙的床邊時,卻發現他仍然臉色微微發白,雙眸緊閉,而且兩道俊挺的眉毛還緊緊擰在一起。
“青禾,不要走!你彆走——”此時,顧平笙的薄唇又動了動,發出了一聲哀求來。
顧母和顧老爺子聽見動靜,也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床上的顧平笙。
“我沒走啊。”苗青禾見他似乎陷入了夢魘,急忙一把攥住了他的雙手,試圖安撫安撫意識躁動的顧平笙。
“彆走,彆丟下我——彆丟下我——我好害怕!”
“我,我能乾活,我什麼都會乾的,我洗碗,我擦桌子,我洗衣服,我做飯炒菜,我什麼都乾,求求你彆丟下我,帶我回家——”
“不要吃橘子,不要走,不要丟了我,我能乾活,我能掙錢——”
顧平笙也不知道是在夢中回憶起了哪一段,一個勁兒地表著衷心,不斷地哀求道。
那卑微的語氣,那卑微的態度,那卑微的樣子——
看得顧老爺子和顧母都目瞪口呆。
苗青禾尷尬得恨不得當場找道地縫鑽進去啊。
這人真的是,你睡著就睡著唄,好端端的說什麼夢話啊。
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剛才還問人家要金子要房子的,現在被人家知道她丟過顧平笙,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亂棍打出去——
苗青禾那個尷尬啊。
顧母看到顧平笙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心痛如絞,當即忍不住坐到了床邊,緊緊拉過了顧平笙的手,哽咽著安撫道:“好了好了,平笙,好了,咱們回到家了,咱們在家裡了,彆怕,彆怕。”
本以為這樣能夠安撫住顧平笙,但是想不到睡夢中的顧平笙反應更加激烈了。
他甚至開始雙手無意識地抓空,整個人陷入了極度抗拒的反應,就連聲音也開始變得高亢了幾分,並且語無倫次道:“我不要!我不要!”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好黑——好痛,我的頭好痛——放開我——放開我——”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尖銳的斥責了。
見顧平笙反應居然這麼激烈,顧母也被嚇住了,臉上又閃過了一抹慌張焦慮來:“爹,他這樣子,要不要去叫趙大夫過來啊?”
顧老爺子還在心疼中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苗青禾緊緊拉住了顧平笙的手,道:“阿華,彆怕,我在呢,彆怕,我在這裡啊,我沒有走,也沒有丟下你,我在呢,彆害怕,乖乖睡覺好不好——”
苗青禾熟悉的聲音,還有對他熟悉的稱呼,熟悉的十指緊扣的感覺,成功地將顧平笙安撫好了。
他雖然仍然緊緊蹙著眉心,不過沒有再呈現出那種劇烈掙紮的狀態,隻嘴唇時不時低聲夢囈著什麼。
苗青禾見他平靜了下來,這才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然而,顧平笙將她的雙手攥得很緊很緊,就像是用儘全身力氣去攥住一般。
苗青禾根本抽不出來。
她隻好看向了顧母,道:“伯母,他現在還沒有恢複記憶,對我有些依賴,我還是留在這裡照顧他吧,免得他害怕。”
顧母直覺這樣做是不合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