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跑不了,現在負責這事兒的是咱們廠的王廠長,他就住我對門,那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本地人,他往哪兒跑啊?他跑得了,他八十歲的老母親也能跑?他六個月的孫子也能跑?”
大爺一臉放心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跑不了就好,對了,大爺,這廠子這麼大,那不得幾百號員工啊,這標出去的錢,能夠發工資嗎?”苗青禾又旁敲側擊地問道。
“這廠子最多的時候,足足有一千二百人呢,是這一片頂大的廠裡,後麵人是慢慢少了,現在廠裡頭估計就五六百人吧,將廠子標出去,裡頭的設備機器還有存貨那些都賣了,勉強夠發工資吧。”
苗青禾聽他說了這個五六百人的數目,再估算一下現在每個工人大概是五十塊錢的工資,心裡頭也有個大概的數目了。
她問這些,就是想要有個思想準備,看看將價格壓到什麼程度,對方才能接受。
苗青禾還有好些問題要問的,然而,就在她想要開口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嗓音將她的思路給打斷了。
“王大爺,我在這兒等半天了,這天都黑了,你們王廠長怎麼還沒有回來?這事兒究竟還能不能談了?”
“哎喲,是程少啊,這個,王廠長去了哪兒,我這個看大門也不知道啊,你要是著急,就隻能繼續等他了,你要是不著急,那就明兒再來等唄。”
王大爺嗬嗬一笑,十分熟練地敷衍道。
“他這分明就是故意躲出去了吧?怎麼樣,他以為躲出去就沒事了?這廠子欠我們那麼多錢,難道就不用還了?”被王大爺稱為程少的男人語氣不耐煩地說道。
“程少啊,你跟我說這個也沒有用啊,你得找王廠長去談啊,我也就是一個看大門的,我也沒有錢給你們啊。”王大爺一臉為難道。
那程少當即冷哼了一聲。
苗青禾聽了兩人的對話,不由得抬起眼,側目看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被稱為程少的男人梳了一個油光滑亮的大背頭,上麵的發蠟打了不少,讓他額頭上麵的頭發看起來相當的粗壯,五官略有些陰柔,而且穿了一件白色西裝,搭配在裡麵的是花裡胡哨的粉色襯衫,西褲,皮鞋。
整體看下來,苗青禾腦子裡頭就想到了八個字,油頭粉麵,花花公子。
“特麼的,這姓王的壓根就是耍小爺,等我明兒逮著他,非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不可。”程少從口袋拿出了雪茄煙,叼在了嘴裡頭,但是摸索了好半晌,也沒有找到火機,隻能睨了王大爺一眼,道:“給個火。”
王大爺摸出了打火機,給他將雪茄煙點燃了。
那程少頓時吞雲吐霧,這才察覺到站在身側的苗青禾的。
苗青禾今天穿了一件羊毛大衣,裡頭是黑色的高領羊毛衫,白色的薄絨褲子,穿了一雙短款的靴子,她的頭發簡單綁了個馬尾,也沒有化妝,不過身姿挺拔,麵容清雅動人,而且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
那程少本來煩躁不已的臉色瞬間就緩和了下來。
“女同誌,你是這廠子裡頭的?”程少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自以為是邪魅的油膩笑意,一雙帶著紅血絲的眸子賊溜溜地落在了苗青禾的身上。
這種打量,讓苗青禾相當的不舒服。
“妹子啊,你聽我一句,這廠子不行了,馬上倒閉了,欠了我們程家很多布料錢都沒有結清楚呢。”程少又說了一句。
王大爺都看不下了,急忙道:“程少,人家就是路過,問個路的,不是廠子裡頭的,你可彆把氣撒在人家身上。”
苗青禾眼底不由得浮起了一抹笑意來。
這王大爺也是個人精,有點眼色,等她將廠子盤下來後,還得雇他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