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麼……”
聲音並非音波，而是直接在每一粒塵埃中震顫。
祂抬筆，以黑暗為墨，在無形的卷軸上寫下簡短諭令。
一筆落下，字未成，已抹去了整片“血淵”在宇宙中的存在。
赤紅豎瞳隨即閉合。
星河深處，那顆幽綠的星點連最後的跳動也被抹去，化作絕對的虛無。
星艦內，淩玖簡單交代了一下後續行動，就直奔休息區。
休息區的自動門在身後合攏，走廊燈光調成柔和的幽藍。
淩玖一路無聲地穿過靜悄悄的過道，像隻疲憊卻警惕的狼。
房門滑開，他反手把門關上，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裡仿佛仍裹著骨塔碎裂時的血腥味。
浴室燈亮起，暖白的霧氣很快鋪滿鏡麵。
淩玖擰開水閥，熱水“嘩”地衝下，衝在肩胛、背脊，再順著尾巴滴滴答答落在防滑地板上。
水流燙得皮膚發紅，他卻一動不動，任水柱把戰鬥殘屑、血霧微粒一起卷進排水孔。
濕透的頭發貼在身上，顯出晶核所在的腦中位置——那裡，蛛網般的裂紋正隨著心跳明滅，像一盞即將碎裂的燈。
滾燙的熱水不斷地蒸騰著，讓人的頭腦愈發發脹，仿佛要炸裂一般。而那道裂紋裡的刺痛，也在這股熱氣的刺激下，如被火烤般不斷升溫。
“嘶……”
淩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他抬起爪子，用力地撐住牆麵，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泛白。
他緊閉雙眼，他閉上眼，眼前仍閃回骨塔崩塌、血影潰散的畫麵。
水流聲嘩嘩作響，蓋過了他那急促的心跳聲。
過了好一會兒，淩玖終於緩緩睜開雙眼，眼底的血絲依舊沒有褪去，顯示出他的疲憊不堪。
“至少現在……還活著。”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這句自語也很快被花灑的轟鳴聲所淹沒。
淩玖伸出爪子，有些生硬地扯過一旁的沐浴液，然後隨意地在身上塗抹開來。
白色的泡沫迅速在他身上蔓延開來，很快就蓋住了他的毛發，也順便掩蓋住了那一瞬間的脆弱。
十分鐘，也許是十五分鐘——直到熱水的溫度逐漸變涼，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猛地關掉了水閥。
他的毛發此刻已經被水完全浸濕，濕漉漉地貼在他那流暢的肌肉線條上，一顆顆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尾巴緩緩滾落。
淩玖抬起爪子，擦去了鏡麵上的霧氣，鏡子裡立刻映出了一雙眼睛，雖然充滿了疲憊，但仍舊銳利如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那裂紋深處傳來的隱隱刺痛，這疼痛卻也在提醒著他：“血淵教教主雖然已經被滅掉了，但這混亂的局麵，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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