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建築，是一座高達十二層的鐘樓。
齒輪裸露在外，每隔半個時辰，便會發出一聲沉重而悠長的“鐺——”聲。
鐘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仿佛是這座古老城市的心跳，驚起了棲息在鐘麵上的銅製渡鴉。
它們並非真正的活物，卻因為年久失修，翅膀偶爾會出現卡頓，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是這座城市在歲月的侵蝕下發出的痛苦呻吟。
鐘樓下方的廣場上，一座老舊的晶能噴泉仍在艱難地運轉著，但水流顯得十分無力。
水珠濺落時帶著一股刺鼻的鐵鏽味，仿佛是這座城市流淌的血液，已經變得渾濁而腐朽。
“那什麼……你確定沒走錯嗎？這裡是落霞星城？”淩玖皺眉看向霜嵐。
霜嵐看見那城內的景象，同樣是皺起眉頭，拿出終端反複核對，“是這裡沒錯啊？”
逸月提醒道：“你們彆忘了，這顆星球的科技本就不發達誒。”
瑞熾點頭附和。
“啊？你們看見落霞星城了？”安澤有些不明所以。
其餘四獸剛出青嵐大森，精神力就覆蓋了整個落霞星城，城內的一切儘收眼底。
安澤一邊問，一邊踮起腳，可夜色把城廓壓得又矮又暗，他隻能看見遠處一排橘黃燈火，像被誰隨手撒在坡地上的碎星。
“看見了。”淩玖揉亂他的耳尖，聲音裡帶著點哭笑不得，“就是太‘複古’，一時沒敢認。”
霜嵐把終端收進袖裡，青風一卷，掃開麵前最後的蒿草。
“坐標沒錯：‘落霞星城·舊港北區’。”
他抬爪，指尖凝出一縷微光，在半空勾勒出整座城的立體投影：
城牆是黑石壘的，城門上方掛著兩盞蒸汽風燈；空港塔台隻有三層木樓，跑道儘頭停著幾艘銅皮飛艇，像鼓脹的河豚。
霜嵐繼說道：“我上次見這種飛艇，還是在博物館。”
淩玖分析道：“這顆星球的能量枯竭，科技樹就停在了蒸汽＋低階晶能階段。”
瑞熾這才恍然，他原以為“星城”該有光幕、空軌、浮空車，結果眼前隻有昏黃的燈與銅皮鉚釘。
可那撲麵而來的煙火味、蒸汽車偶爾噴出的白汽，卻讓他心裡生出一種奇異的踏實感。
“走吧。”淩玖拍了拍安澤的背，“先進城，再找個地方落腳。”
安澤提醒道：“等等，師父。我就這麼進城嗎？落霞星城是人類的城池，我聽說這裡的人類對妖獸很不友好啊。”
瑞熾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怕什麼？他們還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不成？”
安澤想想也是，師父他們這麼強，城主來了估計都是一巴掌的事。
“徒兒，不友好，那隻是建立在實力對等的情況下。”淩玖率先向著城門走去。
淩玖率先邁出步子，毛發在夜風裡微微揚起，像一縷被剪斷的星河。
他身後，四獸依次跟上。
安澤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抬起爪子踏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