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很敏捷，鋒利的前爪撲住她的地魂，轉瞬又躍上她的肩頭。
劇烈的疼痛，瞬息擴展到了全身。
她的接近消亡的身體，奇跡般地恢複到前一個階段接近透明時的虛薄狀態。
“他死了嗎？”
沒能看到終局，她眼淚汩汩而流。
黑貓蹲坐著，豎瞳淩厲。它會說人話，尖聲細語，“姚桃，若我晚來一步，你就灰飛煙滅了。”
“姚桃是我？”
“不然呢？”
看過大半故事的她，麵上露出詫色。
姚桃，大姚王朝的長公主。出生時，正是桃花明媚的時節。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皇帝姚晁愛她若狂，說春日驕陽之下，桃花光亮耀眼。於是賜名為桃。
他還說，他會集齊整座城池的財寶，給她做嫁妝。
姚桃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姚王朝長公主，驕奢侈靡，霸道專橫，生命力頑強。
而現時的她，是一隻孤獨寂寞的鬼，虛幻卑微，氣息奄奄。
“怎麼可能。”
她奮力搖頭。
黑貓無所謂的表情，“巫神攢夠了靈力，要送你回到定約的前一日。”
“不要……”
這是一聲慘叫，響徹雲霄。她被嚇到，但是左右看看，四周空寂無鬼，也沒有彆的貓。
然後她才意識到，這兩個字是從她自己的身體裡發出來的。
黑貓卻不意外，豎瞳裡滿是譏誚，“做了這麼久的鬼，你也應該明白，所謂的家國仇恨最後都是虛空，人死後，會轉世輪回，轉一圈歸來又是好漢。”
“那我為什麼沒有輪回？”
“你就算沒想起來，也應該看到畫麵，你與巫神做了交易，他送你利刃，你刺穿傅雪衣的心臟，大仇得報之後，你將全身的鮮血敬獻於巫壇，之後身體化為虛影，最終消散於天地之間。”
她終於想起來，巫神用的是滴灌之法，曆儘七七四十九日，她才滴儘最後的一滴血。
駐守於巫壇的就是這隻黑貓。
她問它滴完了沒有？它始終是傲嬌的表情，漫不經心地答，“快了。”
突然間多了這麼多的記憶，她的虛弱的身體又是不堪重負，於是又躺倒在地。
好像一片破布。
氣力不足，看大樹的影子從一頭移到另一頭，她才緩緩發出聲音，“既然我與巫神做了交易，滴儘最後一滴鮮血後，魂體應該灰飛煙滅。”
說完這一句，她的眼前出現幻象。
漫山遍野的桃花，霞色翩翩，粉嫩嬌豔。
桃花樹下，相貌絕美的男子正抬眼看她。他穿了一身素白的長袍，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風姿卓絕，清新俊逸。
山風吹來，漾起袍袖，他好似仙人下凡，不染一絲塵埃。
而他淡然微笑，慢走幾步上前，與她躬身行禮，“雪衣見過長公主。”
她遲疑，“傅雪衣？”
他淺淺勾唇，“正是在下。”
她眯起眼，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半晌未有說話。
他亦不語，任由她的打量。
良久，她淡淡一笑，“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收為內寵。”
此言一出，他神情終於有變，而她驕傲地揮一揮手，“與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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