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清晨,霧氣還未散儘,皇城的鐘聲便已敲響,沉悶的聲響穿透宮牆,驚起幾隻棲在簷角的烏鴉。今日的早朝,注定不會太平。
金鑾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李雲軒高坐龍椅之上,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最後落在站在右側的葉明身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禮部尚書周延儒率先出列,手持象牙笏板,躬身奏道:“陛下,近日京城學子鬨事,擾亂治安,臣請陛下下旨,嚴懲帶頭鬨事之人,以正視聽!”
話音未落,戶部侍郎王全立刻附和:“陛下,這些寒門學子目無尊卑,當街辱罵朝廷命官,若不加以懲戒,隻怕日後更加猖狂!”
李雲軒神色淡淡,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沒有立即回應。
這時,站在文官隊列末尾的一名禦史突然出列,高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眾人回頭,發現是禦史台新晉的寒門禦史——陳肅。此人出身貧寒,卻因才學出眾被破格提拔,向來敢言直諫,他一出來,眾人就心知肚明,他要說什麼了。
“陳愛卿,有何事?”李雲軒微微抬眼。
陳肅深吸一口氣,朗聲道:“陛下,科舉取士,本當唯才是舉!然近年來,世家子弟占據大半名額,寒門學子苦讀十年,卻因無門路而屢試不第!如今學子們所求,不過是公平二字,何罪之有?!”
周延儒臉色一沉,厲聲喝道:“陳肅!你身為禦史,不思維護朝廷威嚴,反倒替那些刁民說話,是何居心?!”
陳肅冷笑:“周大人,下官不過是實話實說。若科舉當真公平,為何每次放榜,上榜者十之七八皆出自世家?難道天下才學,儘在豪門?”
王全立刻反駁:“寒門學子見識淺薄,如何能與世家子弟相比?科舉取士,本就該擇優而錄!”
“擇優?”陳肅嗤笑一聲,“那請問王大人,令郎去年鄉試的卷子,可是他自己寫的?”
王德全臉色驟變:“你……你血口噴人!”
陳肅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雙手呈上:“陛下,這是去年江南鄉試的考卷副本,與王公子‘考前習作’一字不差,請陛下過目!”
殿內瞬間嘩然!
李雲軒接過文書,掃了一眼,眉頭微皺。
王全額頭滲出冷汗,急忙跪地:“陛下!這是誣陷!臣子清白,絕無舞弊!”
陳肅冷笑:“那敢問王大人,令郎連《九章算術》都算不明白,是如何在戶部任職的?”
王德全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陳肅說不出話來。
朝堂上,寒門官員見狀,紛紛出列,齊聲高呼:“請陛下徹查科舉舞弊,還天下學子一個公道!”
世家官員則麵色鐵青,一時間竟無人敢再反駁。
李雲軒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眾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周延儒咬牙道:“陛下,科舉乃國之大事,豈能因幾個刁民鬨事就隨意更改?祖宗之法不可變啊!”
“祖宗之法?”一直沉默的葉明忽然輕笑一聲,出列拱手,“陛下,臣倒想問一句——若祖宗之法當真完美無缺,為何我大夏近年來邊關屢屢告急,國庫卻日漸空虛?”
周延儒怒目而視:“葉明!你這是在質疑先帝?!”
葉明不慌不忙:“臣不敢。臣隻是覺得,若科舉取士隻看出身,不重真才實學,那朝廷如何能選拔出真正的人才?”
李雲軒微微頷首:“葉愛卿所言有理。”
周延儒見皇帝態度鬆動,急忙道:“陛下!若貿然改革,隻怕會引起世家不滿,朝局動蕩啊!”
“朝局動蕩?”葉明挑眉,“難道現在就不動蕩了?京城學子日日鬨事,世家子弟閉門不出,長此以往,朝廷威嚴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