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皇城的鐘聲剛剛敲過五更,葉淩雲便已穿戴整齊,站在了國公府的正廳裡。
李婉清正在翻看昨日葉明帶回來的東宮田莊收成冊子,指尖輕輕點著那些數字,眉梢微揚:"畝產兩石三鬥……這比往年足足多了五成。"
葉淩雲坐到一旁,手裡端著茶盞,目光卻落在葉明身上:"你表哥今天要在朝堂上提減賦的事?"
葉明點頭:"嗯,表哥打算以這兩處田莊為例,請舅舅準允明年全國減賦兩成。"
葉淩雲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楊毅怕是要跳腳。"
"他跳不跳腳不重要。"李婉清合上冊子,抬眸看向葉明,"重要的是,陛下會不會準。"
葉明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減賦雖是仁政,但國庫空虛,若驟然減收兩成,軍餉、官員俸祿、水利工程……哪一項不是吞金的窟窿?
"兒子和表哥算過賬。"葉明輕聲道,"若按新法推行,畝產增三成,減賦兩成後,實際入庫反而比往年多出一成。"
葉淩雲挑眉:"當真?"
"東宮田莊便是實證。"
李婉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你大哥昨夜送來的密信,北境今年秋旱,軍糧吃緊。"
葉明展開信紙,葉秋的字跡力透紙背:"……若糧餉不繼,恐軍心不穩……"
他合上信紙,抬眸看向父母:"減賦之事,勢在必行。"
金鑾殿上,李雲軒高坐龍椅,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動,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李君澤手持象牙笏板,朗聲道:"……東宮田莊二百頃,畝產兩石三鬥;國公府封地一百五十頃,畝產一石八鬥。若按往年賦稅,國庫當入糧七萬石,今雖減賦兩成,實收卻達八萬石……"
他的聲音清朗有力,回蕩在殿中。世家官員們麵麵相覷,楊毅的臉色更是陰沉如水。
"荒謬!"戶部尚書王全忍不住出列反駁,"田莊試驗豈能與全國推行相提並論?若遇天災蟲害,減產幾何?賦稅短少,誰來擔責?"
李君澤冷笑:"王大人是信不過孤的賬目,還是信不過陛下的眼光?"
王全一噎,正要再辯,禮部尚書周延儒又跳了出來:"陛下!臣以為減賦事關重大,當徐徐圖之。不若先選幾處試行,若三年內無弊,再行推廣。"
"三年?"葉淩雲出列,聲音不疾不徐,"北境將士等得了三年?江南水患後的災民等得了三年?"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雙手呈上:"臣請陛下禦覽。此乃東宮田莊與國公府莊子的詳細賬冊,每一筆收成、每一文花費,皆記錄在案。"
李雲軒接過冊子,指尖在紙頁上輕輕摩挲。殿中一時寂靜,隻聽得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楊愛卿。"皇帝忽然開口,"你以為如何?"
楊毅緩步出列,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老臣以為……葉大人與太子殿下心係黎民,其誌可嘉。然治國如烹小鮮,不可操之過急。"
隨後朝堂就吵了起來,最後也沒定下是不是要減賦稅。
另一邊的葉明蹲在田埂上,手指撚起一撮黑土,放在鼻尖聞了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三少爺,您看這稻穗,沉甸甸的,老漢我種了一輩子地,沒見過這麼好的收成!"老農李伯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著一束稻穗,臉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花。
葉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李伯,這塊試驗田的產量比普通田高多少?"
"少說也得有五成!"李伯激動地說,"按您教的法子,深耕、密植、輪作,再加上那個新式水車,省力又增產。三少爺,您這腦袋瓜裡裝的都是神仙法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