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進來時,國公爺正在看軍報,頭也不抬地說:"桌上那幾份,你看看。"
那是三份北疆軍報,看似平常,但某些地名被人用指甲輕輕劃了痕跡。葉明仔細閱讀,發現標記的都是與楊家田莊相鄰的駐軍地點。
"看出什麼了?"葉淩雲終於抬頭。
"楊家田莊多在駐軍附近..."葉明突然明白了,"他們在監視邊關駐軍!"
葉淩雲滿意地"嗯"了一聲:"還有呢?"
葉明又看了一遍:"這些駐軍的將領...都是近兩年調任的?"
"去年春天,兵部統一調整。"葉淩雲淡淡道,"當時的主事,是崔元峰的門生。"
原來如此!楊家通過崔元峰,把親信安插到關鍵駐軍點,既方便監視邊防,又能為與胡人的交易提供掩護。這一環套一環的設計,絕非臨時起意,而是多年布局。
離開父親書房,葉明在回廊上遇見了母親。李婉清正在修剪一盆蘭花,見他走來,溫柔地問:"甜湯喝了嗎?"
"喝了,很解暑。"葉明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娘,您在我書房放了香爐?"
李婉清剪下一片枯葉:"檀香安神。你最近睡得淺。"
她頓了頓,"明兒,審案子...很辛苦吧?"
葉明不知該如何回答。說辛苦?可比起戰場上廝殺的將士,這點事算什麼。說不辛苦?那些囚犯絕望的眼神又確實讓他夜不能寐。
"還好。"他最終說道,"就是有時候..."
"覺得不忍心?"李婉清放下剪刀,輕輕握住他的手,"記住,對惡人的仁慈,就是對好人的殘忍。你父親常說,持劍之人,心要硬,手要穩。"
葉明重重點頭。母親的手溫暖柔軟,卻讓他感到一股力量。
傍晚時分,葉瑾死活纏著葉明陪她放紙鳶。兄妹倆來到後院,初秋的晚風正好。蝴蝶紙鳶很快飛上天空,在夕陽中變成一個小黑點。
"三哥,再放高點!"葉瑾拽著他的袖子蹦跳。
葉明笑著放線,突然一陣亂風吹來,紙鳶線糾纏在一起。
他手忙腳亂地整理,卻在這時靈光一現——楊家、崔家、邊關駐軍、胡人...這些看似獨立的線索,不正像這團亂線嗎?表麵雜亂,實則環環相扣!
"三哥!紙鳶要掉下來了!"葉瑾急得直跺腳。
葉明回過神來,三下五除二解開了纏結的線。紙鳶重新飛上高空,葉瑾歡呼雀躍。
而葉明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彆處——他需要重新梳理所有線索,找出那個最關鍵的"線頭"。
晚飯後,葉明回到書房,將這段時間收集的線索全部攤在桌上。楊家田莊、邊關駐軍、崔元峰、變賣資產...他畫了張關係圖,但總覺得還缺了什麼。
窗外,一輪明月悄然升起。葉明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突然想起楊安臨終那句話:"玉玨在祠堂"。
也許,是該去楊家祠堂看看了...
子時的更鼓剛過,葉明換上一身夜行衣。李天寶緊張地守在門外,手裡攥著一根棍子,活像隻受驚的兔子。
"少爺,真要夜探楊家祠堂啊?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