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草藥十分神奇,僅僅是塗抹上疼痛感就已經消除大半,絲絲涼意沁入其中,腫脹之感緩緩消退。
又歇息了一會,腳踝處的淤青已經變淡。
“走吧,去見一見你的狗安。”老人緩慢起身。
紅兒此時情緒已經緩了過來,聽到什麼你的狗安,立時臉被火光烤的通紅發熱,哪裡敢答,隻低著頭被那女孩攙扶著跟在老人身後往山洞深處走去。
山洞並不多麼深,隻走了十幾步便到了最深處,唐真躺在一塊石板之上,胸口的桃木已經被拔了出來,隨意的放在一旁,傷口也被重新包紮,看不見胸前具體的情況。
但此時他的呼吸已經十分平穩,不再像是垂死之人。
老人走到他身前輕輕將手放在他的胸口,開口解釋道:“唐真的身上因果過於大,隻要和他糾葛稍深,便難以推演。”
那蒼老的手緩緩亮起不可察的微光,有什麼東西正沁入唐真的心脈。
“我尋到北陽城,但並不見你們,隻好讓我這徒孫化作熊羆,靠氣味來山林裡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找到了你,又順著你走過的路找到了他。當時的他已經臨近瀕死,即便有枯木逢春也隨時可能咽氣,但偏偏撐到了我的到來,不得不說他的命數果然極好。”
紅兒看向那個叫做幺兒的小姑娘,想不明白她與熊有什麼關係,此時她身旁的幺兒對她咧嘴一笑,似乎有些牽強,這丫頭像是在怕什麼,整個人都縮到了紅兒身後,隻探出半個頭小心的打量著沉睡的唐真。
“好了。”老人抬起手。
與此同時石板上的唐真微微一動,睜開了雙眼。
他緩緩扭過頭打量場間,最先看到了紅兒,不知為何眼睛裡有幾分歉意。
隨後唐真看向老人,他的麵色還有些蒼白虛弱,但表情似乎並不十分意外。
他有些吃力的想坐起身,起了一半已經乏力,若非紅兒上前扶住,便要躺回石板上。
唐真借著紅兒的支撐對著老人勉強行禮。
“見過野狐禪師。”
老人不答,隻是打量著他。
唐真沉默一瞬,又開口道:“小棋聖如今可還好?”
老人的眼神變得十分冷漠,“真勞煩求法真君如今還記得我那小輩,當年你闖下大禍前,借她之手推演天機,害她金丹有缺,好與不好你竟然不知曉?”
唐真默然,陳年舊事如今提起已經落了塵土,早就沒有辯解的必要了。
老人看他如此,愈發惱怒,隻冷冷笑道:“我今次前來便是要還了這段因果,今日之後你與我野狐禪一門再無瓜葛。”
不知為何剛剛老人與紅兒說話,雖然沙啞低沉,但卻帶著善意,讓人信服。可如今的他與唐真說起話來,語氣無比冰冷,態度簡直相差太多,怕是仇人也不過如此。
“我還以為聖人們早就不再關注我了。”唐真對於老人的態度並不意外。
老人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不屑道:“有幾位對你大抵帶著幾分慚愧,所以不想和你見麵,但也不想你死。還有幾位想見你,但應該是想來興師問罪。最終有人輾轉找到了我,因為他們知道我討厭你,但我不會殺你。”
唐真點了點頭,又問:“敢問前輩,哪幾位身懷愧疚?”
野狐禪師不答。
唐真並不介意繼續問道:“白玉蟾是其一?”
老人冷著臉搖頭。
唐真不再追問,隻輕聲感慨了一句,“麵對廢人都不敢露頭,不愧是聖人。”
說起這些,野狐禪師似乎也沒了與他說話的興致,轉身離開,隻冷冷的留下一句,“今日之後你不準再入我棋盤山。”
唐真不答,拱手而謝。
老人很快消失不見。
“你還有事?”唐真看向一直站在原處的小丫頭,她竟然沒有跟著野狐禪師離開。
幺兒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她吞咽了口唾沫道:“見過求法真君,我是棋盤山弟子幺兒,家師小棋聖。”
“哦?你是吳慢慢的徒弟?”
“嗯。”幺兒被他認真打量,於是愈發緊張起來,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布條遞給唐真,“家師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唐真隨手接過,見是一根白色的抹額,隨意握在手中,他現在更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被吳慢慢收為弟子?
於是他帶著幾分調笑問道:“你好像很怕我?是不是你那師父總跟你說我的壞話?”
“沒有沒有!師父從不曾與我說這些!”幺兒連連搖頭,一臉篤定,但是那骨溜溜轉個不停的眼珠子卻出賣了她和她師父。
唐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扯動了傷口咳嗽個不停,不過能遇到故人弟子,確實讓他心情好了些。
紅兒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開口道:“我去給你找些水來。”
唐真一邊咳嗽一邊點頭,紅兒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哦!對了,師父還讓我給您帶句話。”
唐真笑著問,“什麼?”
“師父說。”幺兒認真嚴肅的模仿著師父的語氣,用十分緩慢平和的語調道:“棋局還未入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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