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南海之邊,所有工程都已經完工,那座巨大的法壇也終於搭建完成,這沒什麼可形容的,就是一座白玉堆成的山,隻是足夠大足夠高而已,所以立在海邊要比之前的蟾宮更加惹眼,這種簡單而粗暴的壯麗完全違背了南洲的審美。
法壇頂端,白生閉目坐在棺槨旁,他不是在裝睡,而是真的已經很老了,並且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的老,由於體內大道散去,功法破滅,那些僅剩的真元都在緩慢的離他而去,一並帶走還有他微弱的生機。
他當初求著白玉蟾帶他走,並不是在演戲,終歸活著也不過三年而已,死了也並不影響什麼,到時同樣衰老的白思道人便會接替他如今所坐的這個位置,成為‘二祖’。
白思道人的壽命比三年長,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但終究他也很老了,那些人最終還是會同意的。
歸根結底,不是蟾宮裡的誰要成為‘二祖’,而是南洲本身需要蟾宮出現一位‘二祖’,在這個關鍵時刻存在幾年時間,用來團結南洲抵抗外敵,平定騷亂。
然後‘二祖’老死,南洲進入真正的混亂動蕩年代,各門派自由發展,修士們拚命地爭奪南洲修行界的頭把交椅,直到南洲再出現一位真的聖人。
這將是南洲最壞的時代,無數人會死去,魔亂會以一種驚人的頻率不斷發生,人人都警惕著彼此。
這也將是南洲最好的時代,新的修行功法層出不窮,天驕們在血與劍中成長,最終成為一方霸主或者直接死去。
再沒有愛當農夫的準聖,也不會有隻做導遊的山主。
這裡會成為不輸於北俱蘆洲的好戰之強洲!天下再無人敢說南洲修道苦!隻說南洲修士強!
白生微張的嘴裡響起了鼾聲,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二祖!二祖!”忽然有人喊他,白生止住鼾聲,睜開眼看,卻見白思道人恭敬地站在一旁。
“有客人來了。”白思道人低聲道。
“嗯。”老人微微點頭,他太老了,已經無法起身,於是隻是側過臉看向法壇一側,那邊是準備好的觀禮台,幾座山被削去了頂端,然後簡易的鋪上了一些玉石,擺上了座椅。
此時日光被巨大的白玉法壇折射,便在那幾個山頭上映出了層層疊疊的光影,也看不清那邊山上的人,想來山上的人也是看不清這裡的,雙方距離本就遠,還加上如此多的光效,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裴林劍攜太行山內門長老前來祭拜,玉蟾祖師!!”遙遙的那邊響起了喊聲。
白生微微點頭,然後抬起手道:“謝。”
白思扭過頭,法壇周圍盤膝的白袍修士們同時開口應道:“蟾宮謝!!”
這又是一次典型無趣但必要的政治展示,展示的是蟾宮如今的團結以及二祖對蟾宮無可爭議的掌控力,蟾宮的修士們按境界一層層的盤坐在法壇的台階之上,從入道到天仙緊緊地環繞著祖師的棺槨與‘二祖’白生。
此時二祖發聲,於是蟾宮所有修士同聲回應。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意象嗎?
即便知道這是一場作秀,可看到法壇頂部那十幾位天仙修士,也讓人不得不讚歎白生的手腕。
隨後便是南洲其他宗門按序出現,這個順序大體上便是南洲勢力的排行榜,偶有兩派同時發聲,便是彼此定位不明,在暗暗較勁,白生也並不多說,隻是一同謝過,但想來此次之後,這些矛盾的關係並不會消失,而是越種越深,直到血淋淋的發芽。
這便是南洲曾經沒有的東西。
如此謝了好久,衰老的白生已經逐漸疲憊,連謝都不說了,隻是遙遙的對著來祭拜的方向抬起手,隻讓弟子高喊。
南洲大大小小上台麵的隊伍基本到了大半,剩下的或者晚到的自有白思道人前去謝過,按理疲憊的白生終於可以休息一會,但他反而顫抖的直起了身子,白思道人上前緩緩扶起老人。
老人麵向西方,抬起頭看向天空。
隻聽遠處層雲中一聲鶴唳響起,隨後是無數白鶴的鳴叫聲,然後日光忽暗,不是太陽變得黯淡了,而是有更加奪目炫彩的光芒灑向了天地,泛著絢彩的紫色在雲層中顯現,然後是白鶴的身影,一朵橫亙長空的紫色雲彩自西邊而來,悠悠背誦道經的聲音響徹天地。
白生對著那紫雲微微躬身。
“蟾宮拜謝——!”
隨即白生又看向北方,並無什麼異象,隻有幾柄劍幾個人立在遠處的天穹上,劍尖下垂以示哀悼。
白生再次躬身,但那幾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在這個時候扭身離開了。
“蟾宮拜謝——!”
白生並不在意,這群瘋子素來如此,他們介懷自己的手段,但依然來了,說明道門多少還是一心的,就像那唐真,便是來都不肯來,為了道門也還是選擇了阻斷獨木川。
之後天空中四方都有異象輪番出現,有海市蜃樓般的巨山在遠處浮現,水聲靈瓏,有佛光普照巨大的寺廟虛影緩緩沉浮,巨龍翱翔過天空,寫著祭文的紙張飄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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