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紅兒終於知道了唐真去了哪裡。
那是郭師兄和小胖從太行山首峰總堂帶回來的簡報,粗略地講述了唐真前往獨木川和李一等人擋住大夏三軍的經過,最終的結果是南寧鐵騎和玄甲軍駐紮在了獨木川上,東臨水軍並未回返,而是在首山就地紮營,不過也並未南擴。
終究大夏在南洲有了一塊地,一座山,山很小,地更小,但並不能說不重要。
獨木川在地勢上分割兩洲,是天然的兵家必爭之地,易守難攻,東臨水軍占住首山,就保留了中洲進軍南洲的前哨站。
當然這是一種政治性的表達,是儒門和大夏對外的說法。在實際應用中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因為如今的獨木川上有著一條線,線的斷點窄窄的,隻夠一人行走,便是有千軍萬馬也要一個一個下馬卸甲,更不要提這條線對輜重運輸的影響幾乎是毀滅性。
據說儒門已經調派儒家賢人開始嘗試破線,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準聖等級的大儒用道理一點點的磨損,鬼知道要多久。
也就在這個晚上,站在首山頂,便能看到南方的紫色雲團蔓延千裡,覆蓋半洲之地,雲層停止後開始布雪,據傳雪中注入了靈氣,有助草木生長、生靈複蘇。
雲下眾生無不舉器相迎,欲化水留於子孫。
“那他去哪了?”紅兒聽的認真,然後開口問。
“據說天亮後,唐真和其師妹以及李一、吳慢慢離開了獨木川,說是往南,但沒說具體的地點。”郭師兄聲音緩慢,看著紅兒開口道:“想來隻是好友多年不見,一起去聚一聚罷了。”
紅兒點了點頭,低頭繼續吃飯,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餐桌上氣氛有些沉默,於是小胖開口緩和氣氛道:“今天我們在總堂,還有天命閣的人找過來,讓我將這個轉交給你。”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筆折本,封麵精良,上麵用篆書寫著《百晦榜》,下麵小字則是天命閣。
“這是中洲那邊才發行的精裝榜單,南洲很難見到的。”小胖笑著開口。
他肯定沒有擅自打開看,不然看到第一個名字,他就不會笑出來。
紅兒接過這份新榜,翻開看去,果然第一依舊是自己,不過上麵記述的事跡略有調整,不再開篇大段講述她與唐真的那些狗血故事。
在再紅妝的稱號之後,寫的第一句評語便是。
‘損毀蟾宮舊址,屠戮十八天仙,惡名之盛尤甚其君。’
然後才是那些感情八卦,以及身世來源之類的,想不到等待了許久的天下揚名,終究出現了變故,她或許來不及成為天下人心中的第三者,人們還未感歎這個女孩長得和前人有多麼多麼像,就聽說這個女孩子壞的很呢!
她認真讀了幾遍這句話,然後翻過折頁,便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血伶人。
姚安饒。
棺仙弟子,本為南瞻部洲南吳境內北陽城城主之女。。。
紅兒皺起眉,這個名字也不太好聽,好好地叫什麼伶人?但終歸是沒有了魔字,起碼不至於聽起來就是魔修。
她合上折紙,將最後一口飯送入嘴裡,然後放下碗筷開口道:“我去前殿看看。”
安恕依然在老榕樹下蹲坐,那堆石塊已經換了不知多少種拚法,終於搭出了一個像樣的底座了,似乎是一朵破爛的蓮花,花瓣扭曲、花心潰爛也不知她是怎麼拚成這樣的。
紅兒站在旁邊看了會,看不太懂,於是抱起自己的茶壺坐在了竹椅上,開始修行,一日千裡的修行。
她鯨吞的吸入著積攢在茶壺中的靈氣,整個人都在發光。
這違背了唐真提醒她的注意事項,但她已經無暇顧及,因為她知道如果此時不修行,就要來不及了。
在翻開百晦榜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了麻煩即將如這場風雪一樣不間斷的尋到自己麵前。
道理很簡單,這份新頒布的百晦榜選擇性的講述了南海邊最新發生的事情,每個看到的南洲人都會意識到一個使用祖師道息損毀了蟾宮舊址,屠戮了蟾宮十八位天仙的魔頭就待在南洲的土地上。
在白玉蟾祖師月隕帶來的情緒依舊高昂的當下,南洲的修士或許不敢找魔尊尋仇,但一個築基境的再紅妝,他們未必不敢。
甚至會有很多人舉著大義的旗幟,舍命來找她。
這次或許沒有人會再站在她的身前,也沒人護住她的身後。
那個砸開她房間窗戶的少年如今不知去向,那個擋住屍群叫自己妹妹的少女正在突破邊緣。
終於,有一天,要換她來守護這一切了。
夜裡風雪再次變大,紅兒捧著茶壺睜開眼,抬起頭發現竹棚已經傾斜,上麵積壓的雪格外的厚,竹竿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似乎隨時就要在重壓下折斷。
第二日,太行山首峰總堂,裴林劍扶著額頭,麵色陰鬱。
下方嘈雜一片,人群中怒罵聲不斷,有人揮舞著拳頭,不斷地高聲質問著什麼。
人聲太多,根本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但有幾個詞出現的頻率過於高了些。
比如唐真、再紅妝、百晦榜、玉蟾宮、魔頭、妖女。。。以及報仇。
蟾宮舊址的毀滅是裴林劍親眼所見,他知道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你可以說那位叫做紅兒姑娘做錯了,但真說不上什麼妖女魔頭,這裡麵是非曲直當事人自己都分不清。
不然毀滅蟾宮這件事本身,就足夠正道撲殺紅兒姑娘了,說到底不就是因為她拿的是白玉蟾的珠子,扔向的地方也是白玉蟾的玉蟾宮,死去聖人的遺願,誰能多嘴呢?
搞不好老蟾蜍就是想拉著自己的那群不孝子孫陪葬!
其他人可以點評紅兒的不識大體,但你不能否定拿起珠子的人是白玉蟾選擇的人,蕭不同和紅兒姑娘便代表著白玉蟾的態度。
不過這些話是不能說的,蟾宮那些事情已經隨著玉珠落下埋進了兩處不知多深的海眼中,把那些醜惡翻出來除了讓人作嘔改變不了任何事。
裴林劍不想摻和,尤其是在太行山和唐真的合作尚且未完的情況下。
但他也不可能完全壓住這座新生的太行山的所有情緒,這山裡本就暗流湧動,各方勢力都在整合的過程,偏偏遇上了這麼麻煩的事以及——麻煩的人。
他抬起頭看向站在大堂中穿著一件兔絨大衣,手中托著一個茶壺,沒有任何表情波動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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