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井邊,唐真微愣,井口處竟然已經結了落灰的蛛網,看來那人進去後就沒有再出來過,他探頭往井裡看去,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些穿越前曾看過的與井相關的恐怖畫麵,最清晰地來自於那個白裙披發,擅長鑽電視的經典角色。
好吧,他確實有些緊張,以至於思緒開始無厘頭起來。
井裡黑洞洞的,陽光照進洞口,但並沒有深入洞的深處,也就沒有照亮井內。
唐真輕點額頭,身周緩緩亮起一層球形的白光,明月守勢。
白光灑下,終於井內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一口粗糙的井,井壁坑坑窪窪,井底很小,坐下一個人就顯得滿滿當當,唐真看不到那個人的臉,他就那麼盤著腿坐在狹小閉塞的井中,頭頂花白一片,但唐真依然能一眼認出他。
“齊淵!”唐真開口叫道。
聲音出口時,唐真才發現自己的竟然是喊出來的,喊得憤怒而尖銳,那嗓音在井中來來回回的飄蕩,最終發出隆隆的聲響。
井底的人抬起頭,真是落魄啊,他無比的瘦弱而貧瘠,臉頰上幾乎沒有一絲肉,嘴唇乾澀蒼白,眼下卻黑漆漆一片,本來烏黑的頭發已經花白了大半,此時抬起頭,被唐真身上的光刺的睜不開眼。
他伸手擋了擋笑道:“唐真,你來啦?”
唐真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腦海中一時亂糟糟的,一下畫麵在他眼前不斷地閃過,有什麼東西在落地一瞬頃刻化為七彩光點消失不見,有一個人淚眼如畫的給自己擦著鮮血,有錯了時節的滿樹桃紅,有不知何處而起的清風,有高聳的紫色宮殿,有宮殿中某一處小小房內小小窗沿上小小的人影,有為了追逐山雞摔倒的哭泣聲。。。
太多東西忽然鑽出了腦海。
然後隨之而來的念頭就是我的劍呢?!
唐真四下摩挲,他的紫雲劍呢?他要縱身跳下去,殺了這個人!!
他慌亂緊張,焦躁迷茫乃至於無比的憤怒,他的眼神紅的像是一頭餓了兩年的狼,要撕破齊淵的喉嚨喝他的血!
就在他即將放棄找劍,要跳下去用牙齒殺了對方時,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被死死地拽住。
唐真噬人一般的轉過頭,看到了薑羽。
“放手!”他怒斥。
薑羽隻是死死地抓著唐真,紅著眼睛不斷地搖頭,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嘩啦啦響成一片。
另一道聲音近乎沒有感情的響起,冷漠疏離,像是在說著什麼毫不重要的東西。
“何故在此?”那是吳慢慢,她沒有在意暴怒的唐真,她隻是在問詢齊淵。
隻有冷靜的思考才能解決問題。
“小棋聖,吳慢慢?”齊淵抬著頭反問。
吳慢慢沉默不答。
“你可害的我好苦啊!”齊淵也不介意,笑著道:“若不是你,我本體或許便能真的超脫,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吳慢慢依然不打算回答,她隻安然的看著井中,聆聽下棋失敗者的抱怨本就是勝棋之人應儘的義務。
“你可知這井的來曆?”齊淵似乎也很久沒有說話了,此時談興正濃,他的聲音通過井不斷地在山洞裡回蕩,唐真聽的眉頭皺起,這種舒緩平靜的嗓音,讓他又忍不住的開始回憶起痛苦的記憶。
“你我相聚二十步。”
“不能過線,但已無線。”
“南姑娘,燈。”
“你儘力了。”
那些奇怪的話一遍遍的在腦海裡浮現,唐真猛地大喊一聲,試圖打斷齊淵和吳慢慢的對話。
但齊淵與吳慢慢對此都沒有什麼反應,齊淵甚至連語調都沒有一絲的波動。
“這井乃是群島土著的祖先打下,它是整個九洲分裂之前就存在的產物,或者說它是人間能找的最早的一口井,我坐在其中便能對照古人,看當初那些愚笨的鑿井之人如何走出這麼高的井。”齊淵緩緩低下頭。
他聲音忽然有些落寞,“然後我在井底找到了兩具枯骨。”
他隨意的撥弄著井底的亂石,不知從哪掏出了兩根斷裂的腿骨。
“戲言勿言,惹人生厭。非是君子,不算儒生。”吳慢慢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點評。
什麼最早的井,什麼愚笨的古人還有那腿骨,不過是這位尊者在自己編故事而已,編的即無趣也缺乏內涵,就像是純粹為了說一個寓言。
她很快理解了這個人的心思,這位尊者似乎一生都在渴望能成為一個文人儒生,他在試圖在臨死之前留下一些像是儒聖才會說出的至理名言,卻東施效顰,隻讓聽的人覺得生厭而已。
“我本是儒生,隻是未中科舉。”齊淵搖頭解釋。
吳慢慢冷漠的看著井下的人,這個解釋坐實了她的猜測,所以她忽然沒了探究此人的興趣,既然沒了興趣,那麼就不要再拐彎抹角了,直接談交易就好。
“兩事求問,可得善終。”
這就是吳慢慢的條件,你回答我兩件事,我可以給你一個善終,比如不讓唐真真的下去咬斷你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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