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藏鋒出現在恕索坊並不奇怪,他與姚安饒一樣都是外來的和尚,在皇都闖出名聲前,總要在這些魚龍混雜的場子裡混些日子。
但尉天齊的出現卻十分不合理,他可是皇都本地人,而且成名也是在此,自打開始修行就在無數法會中留下過獨屬於他的傳奇故事,皇都中這些所謂的天上樓閣如果知道尉天齊已經回到皇都,必然是要倒履相迎的。
而恕索坊,實在是太小太破了,裝不下尉天齊這尊大佛才是。
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
不過呂藏鋒對此並不好奇,這家夥已經對於頂尖天才祛媚了,他自小跟著李一修行,後來在南洲又曾和唐真一同生活,哪怕如今遇到了新任的青雲榜第一,便也少了驚喜之感,反倒有些索然無味起來。
“你曾見過那位?”尉天齊抿了口酒,有些好奇的問道。
呂藏鋒坐回了黑暗中,無所謂的哼哼著,“你猜呢~”
“他,是個怎樣的人?”尉天齊繼續問。
角落裡沉默了一會,最終隻悶悶的響起兩個字,“好人。”
尉天齊忍不住笑,笑的很隨意,可看起來偏偏帶著幾分無奈和失望,就像是聽到什麼不出所料的答案一樣。
“怎麼?不信?三教凡夫也信儒門那些宣傳?”呂藏鋒被他笑的有些惱火,他確實也說不出唐真是個怎樣的人,認真回憶,那座山上的唐真就是一個俗氣的好人而已。
可是一想起那座山,便止不住想起那棵老榕樹,然後又想起樹下的那個人。
“不不不。”尉天齊擺手道:“我信的,我一直認為那位是個好人。”
說到這,他又喝了一口酒,借著酒杯遮住了自己的視線,似乎這樣眼前就不會出現無儘的黃沙,也不會出現那個插著劍狼狽奔跑的身影。
這兩人似乎都忽然想起了往事,再沒了交談的興致,安靜突如其來,突兀的像是給時間按下了暫停鍵。
整個賭場也安靜了一瞬,這當然不是因為大家都陷入了回憶,而是因為有人走進了樓裡,這實在是個風格奇特的人,於是大家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心裡暗罵對方隔路!
這黑市裡奇形怪狀的人多了,三隻手的老板娘、脖子擰斷的小二、帶著斷劍的乞丐還有全身都藏在鬥篷裡的怪咖。
今天又多了一個,穿著一襲乾淨白裙,結果臉上卻戴了張大紅色臉譜的小姑娘,那臉譜顯然是不知道在哪順手拿的,比她那嬌小的臉大了一圈不止,為了讓兩個眼睛對上孔,她不得不經常調整位置,旁人看上去就像是個大頭紅麵的娃娃。
說她不認真吧!她還特意戴了個麵具。
說她認真吧!她戴的麵具也太能糊弄了!
“嗬!真不如買個鬥笠。”尉天齊也被逗樂了。
黑暗的角落裡沒有聲音回答,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
那女孩進屋後,左右掃了一圈,便背著手跺著小步子一路晃悠到了大廳正中那幾張賭桌旁,她伸著脖子像是一隻好奇的白天鵝,窺視著賭台上那些老舊的籌碼與賭具,不時還會歪過頭來思考。
真的!隔著麵具都能感覺到她清澈的愚蠢。
以至於下注的賭客都自發給她讓開位置,希望她能下場給大家輸幾口血才好。
小姑娘走了一圈,最終安穩的停在了人數最多的一張賭桌旁,纖細的身板站在一眾稀奇古怪的修士之中,就像是小棉羊落入了狼窩,這群餓狼忍不住不時的用貪婪的眼神掃視著她,等待著狩獵開始。
店小二舉托盤一溜煙的滑到對方身邊,然後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了這輩子最親切最肉麻的笑容,膩乎乎的開口道:“呀!這位貴客想玩兩把?”
女孩被他順滑的出現嚇了一跳,有些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哎呀!那快坐!坐下玩!”小二滿臉的殷勤,直接拉來了一張椅子,讓其坐下。
女孩左右看看有些猶豫,其他賭客都是站著,連賭場的莊家也是站著的。
“放心吧!他們懂什麼!隨便坐!”小二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直接按在了椅子上。
賭桌上眾人都停下手裡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姑娘,連那個主持的莊家也不再開口,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她開局下場。
在這心理壓力下,為了麵子也得下個注吧!
“您知道這賭桌賭的是什麼嗎?”店小二悄聲的問。
“不。。”姑娘聲音很柔很好聽,可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不知道也沒關係,咱們邊玩邊學!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店小二直接在她的身邊蹲下了,就像是她最忠心的侍從,“我教您!保證讓您玩得開心!”
“我。。”姑娘還想說什麼,但店小二已經指著桌子上的人開口道:“來!今天讓你們看看新人的手氣!”
然後猛地扭頭問道:“咱先下多少注?”
姑娘已經被一連串的迷魂湯灌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隻迷茫的掏出兩根靈材,店小二一把接過,滿麵笑意的道:“先來把小的試試水也好!我們單路上兵!”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