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音!”白子鶴也聽到了,他猛地指了一個方向。
紅兒腳下一陣清風起,周遭火勢被她帶動,竟如為她開路一般。
那是哭聲!府裡可能還有活人!風劃過燒塌大半的廊道,穿過曾為園林的火牆,最終來到了一處廣場,白石鋪就的地麵一片焦黑,但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廣場的儘頭是一間比其他房屋更明顯高大一圈的建築,應該是祠堂或者城主辦公的議事堂。
這是城主府的中心,之前她們就曾路過這裡,但是從未想進去過,因為這座大堂已經燒透了,雖然還未倒塌,但明晃晃的火舌從每一個窗戶裡湧出,沒道理還能有人幸存。
“宮主!可能有詐!”白子鶴皺眉道,這哭聲從哪來都好,偏偏在這裡麵,就很像是陰謀陷阱。
但是紅兒並未停步清風依舊,與火共舞。
這次離的這麼近,那哭聲變得清晰了不少,她聽出來,是拂衣那丫頭的聲音,隻是越來越微弱了!
越過火海,當她浮現在房間內時,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濃密的煙以及四周炙亮的火光,她扶著茶壺尋著聲音找去。
身後白子鶴等人則一邊用水行功法壓製火勢,一邊鼓動勁風企圖淡化煙霧。
念娘也不再躲在白子鶴的明月守勢中,開始揮動著袖子掐著法訣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她的發絲很快有些微焦,人臉也被高溫蒸的有些紅,但她嘴裡還在大聲喊著拂衣的名字。
終於,紅兒在房屋的一角,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個有些隱蔽的角落,唯一的優點是足夠空曠,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都被遠遠地丟開,除了。。。肉體。
念娘快步尋了過來,然後猛地站住,看著眼前的一幕她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那是一個不大的陶瓷蓄水缸,缸的表麵因高溫已經黑漆漆的一片,而缸頂則用一個像是奇石擺件的異形石頭完全蓋住。
而擺件之上,趴著兩具焦黑的已經分不出人樣的屍骨,他們抱著彼此的同時將水缸護在了身下。
那哭聲就是來自於水缸之中的。
紅兒短暫的駐步,隨即衝上前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強行分開了那對到死都不肯分開的焦屍,然後她揮起茶壺直接砸開了水缸一側,溫熱的水從破口噴湧而出,被一起帶出來的還有一個嬌小的身軀。
那是拂衣,整個人裸露的皮膚都被蒸的通紅一片,最可怖的是後背似乎是貼到了那塊封口的石板,有一大片恐怖血腥的烙痕。
“走!”紅兒一把將她抱起,轉身往殿外衝去。
白子鶴拖住呆立著的念娘緊隨其後,這房子已經燒到儘頭,隨時可能倒塌。
拂衣被紅兒抱在懷裡,意識其實已經模糊,她依然在哭泣,隻是聲音微弱,時不時呢喃的叫一聲爸爸媽媽。
“堅持住!小丫頭!堅持!”於念娘亦步亦趨的跟著紅兒,不斷對拂衣喊著。
當眾人衝出房屋來到廣場上,白子鶴等人趕忙用涼水給拂衣降溫,然後施展安魂等治療術法控製傷勢,水溫一激,小丫頭短暫的清醒了一下,她看著了念娘的臉就叫了一聲,“於姐姐。”
然後哇哇的哭了兩下,隨即徹底暈死過去。
這一叫,便把於念娘叫哭了,她一隻手捂著嘴壓抑著哭聲,另一隻手則來回摸著拂衣的臉,眼淚嘩嘩的流,根本止不住。
她啊,看不得孩子身邊沒爹娘。
紅兒沒有哭,隻是抱著小小的身體,低著頭,她不理解,她想不通。
一眾望舒宮修士圍在四周,聽著於念娘的哭聲,卻是憤大於悲,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時而懂事時而淘氣的傲嬌小姑娘,如今她卻被人害的家破人亡,他們如何能不替對方討個公道?!
“宮主,回遲歸樓吧!這整個府裡,除了拂衣,應該都被燒死了。”白子鶴冷冷的掃視四周,此時望舒宮處處受製,想報仇都找不到人,但來日方長!
紅兒站起身,她對著念娘開口道:“以後我們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