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天齊沒怎麼想就隨意的點了點頭。
“饒兒班的!快點!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有宮人大聲地喊道。
此時四大樓都已經排練結束,留給饒兒班的隻有一點時間,隻能匆匆走個場罷了。
尉天齊起身,帶著一眾孩子往前台走,姚安饒在後麵擺手加油。
由於皇宮法陣的原因,尉天齊是不能離開孩子們太遠的,他要一直中和法陣的影響和氣息。
。。。
暢音閣的大門已經打開,宮人們抬著座椅忙忙碌碌的奔走,貴人們則暫歇在一旁的宮殿中,李三全安靜的繞著暢音閣內牆檢查。
人皇陛下到來前,他需要確保暢音閣內外的安全,這是個沒什麼實際作用的儀式,但他做的好認真,檢查的好仔細。
走的很慢。
他熟悉暢音閣圍牆的每一寸每一尺,他曾在牆裡牆外緩步走過很多次,隻是這一次的感受與之前完全不同,這麵牆以前從未有如此高如此長。
走在這裡還能隱隱聽到閣裡樂器的奏鳴,以及戲子試戲咿咿呀呀的聲音,他聽不太清唱了什麼,但他知道不會有那個脆亮熟悉的戲腔再響起了。
因為那個叫自己李阿爹的男孩已經死了。
他喉嚨還揣在自己的胸口呢。
其實人皇陛下或許沒有說錯,李三全真的有些想死了,如今這皇宮中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讓他覺得活下去還有意義了,金銀、靈材、地位這些不過是冰涼的物事。
之所以他還能站在這裡,隻是憑借著過往的慣性在人皇陛下的身旁繼續奔走而已。
說起來,他是怎麼認識全福那孩子的來的?
好像是數年前的一個冬天,他路過暢音閣時忽然聽到了一聲戲腔,抬頭發現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站在牆頭開嗓,結果兩人對視,男孩嚇得腿一軟,便滑了一下,眼看要掉下牆頭,金丹境的他抬手托起了對方。
當時。。當時他唱的是什麼?
李三全驚訝於自己竟然老到連這些都想不起來了,他忽然好疲憊,思緒都有些渙散了,也許是前不久那場鏖戰帶來的後遺症吧!
忽然耳邊響起了唱段,悠悠的讓人恍惚,他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少年站在牆頭上,肩頭披著雪,高聲唱道。
“一夢間人老矣凋了豆蔻,這世間並無有海市蜃樓。”
世間怎會沒有海市蜃樓呢?
那眼前的少年又是什麼呢?
李三全覺得胸口好熱,他伸手摸了摸,發現手上都是鮮血,老太監癡癡的伸手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布袋,那布袋裡的東西,軟軟的。
“李阿爹,我覺得這皇宮哪都不好,但阿爹在就還算不錯,阿爹覺得呢?”少年的聲音響起,已經被割下來的喉嚨還能發出聲音嗎?
“皇宮哪都好,就因為有你小子老給我闖禍,才顯得隻是不錯。”隻有老了的人才會陷入回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