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壓過準聖的,隻有準聖。
不知何時一直閉目安睡的施家老祖母睜開了眼睛,她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起身,佝僂的背依然佝僂,卻好像頂起了南洲一側的屋簷。
“我南亭施家願意拖家帶口隨望舒宮宮主衝擊獨木川上大夏的鐵騎。”她似乎擔心有人沒聽懂,於是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
所有人的視線從姚望舒移到了這位老婦人,她已經很老了,但再老也不是死了,她是南洲明麵上的準聖之二啊!
“施夫人,這就是你百年來終於走出南亭的原因?”葛道人看著老婦人,沒有很震驚,隻是帶著淡淡的歎息。
“怎麼?不行?”老婦人露出黑洞洞的嘴,無聲的笑。
“那你便帶一位將死之人衝去吧,我看看一個施家能不能破開玄甲軍的軍陣。”葛道人身旁的那位準聖再次開口,他眼神依然淡漠,準聖在南洲是戰力,在紫雲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鐵石鋪也願意。”
一道粗狂的聲音壓住了這句話,鐵石緩緩站起,他何其高壯,站起後才是真的頂天立地,即便少了一條腿,即便身子有些歪斜。
南洲明麵上最後這兩位準聖到底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呢?他們就是為了此事才會跟隨月牧的啊!月牧最後的兩個門檻之所以順利,就是因為她選擇走了更難走的路啊。
不論是鐵石還是施家祖母其實一開始都是如他們所表現的一樣,不準備接受月牧的,起碼不會親自跟隨一個小姑娘玩過家家。
直到這個女孩看著他們,說出要把紫雲、中洲、大夏全部趕出南洲,他們才知道,這位南洲獨夫不是道門的選擇或者意外的交會。
她真的是明月的選擇,是白玉蟾和蕭不同的選擇,她不是握著那顆月亮,她就是那顆月亮。
而南洲人永遠放不下月亮,當月色相邀,便無所不應。
秦懷雀看著那白裙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也就在此時姚望舒回過了身,秦懷雀忽然愣住了。
這個女孩的眼神依舊那麼明亮,那柄劍上不見一絲斑駁,新的像是剛剛出鞘,她沒有因為剛剛的話產生任何退縮或者懷疑想法,更沒有心死如那一夜的大師兄。
她正戰意盎然,她正劍指群仙!
“哈,當真是南洲修道,一眾老弱病殘要舍死爭口氣?”紫雲仙宮的準聖再次開口,依然倨傲,但這次聲音更加冷漠。
“是的!”姚望舒毫不猶豫的點頭,“您說的沒錯,我就是要爭口氣。”
她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那柄劍終於可以亮出本相了。
準聖再次冷笑,“像蕭不同?”
“像蕭不同!”她一秒都沒有猶豫!她甚為驕傲!
“他死了。”準聖沒有繼續笑。
“所以我要做的比他好!”姚望舒捧著茶壺,聲音好大,眼睛好亮,不是憤怒,而是興奮。
“他當初在玉壇上,說要以死為南洲提氣,但是並沒有成功,可我認為他做的是對的!要想救南洲,隻有先提氣!上次,那座山與玉壇隔得太遠!那麼這次,我要把南洲所有宗門拉到我的麵前,我要他們看著我的眼睛再做一次選擇!是要做那三苦的南洲人!還是做那!——三幸的南洲人!!”
她站的筆直,明明是看著紫雲仙宮說出了這些話,可是卻好像讓背後的人聽的格外清楚。
那些一次次低下頭的南洲人聽著這些話,下意識抬起頭看向那個雪白的正在發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