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太和殿裡安靜非常。
直到一聲咳嗽響起,中年男人笑道:“小尉來了啊,來了就好。”
“是。”尉天齊淡淡的答道。
聞人哭笑的更加熱切了,他走到尉天齊身前,這是二人的第二次見麵,第三次交手。
但如今他已經不怕這位尉公子了,因為此時他們已經從修行者的恩怨決鬥中離開,來到了聞人哭的領域,皇宮裡的規則與宮外那套快意恩仇是完全不同的。
他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張金色的聖旨,攤開後緩緩念道:“經左相鐘安國舉薦,人皇帝後準奏,今設立六部監理懸鏡司,主管監察六部,可協理皇都行政,有官員任命舉薦之權。”
聞人哭的聲音在太和殿裡回蕩,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
“著大夏儒生尉天齊為懸鏡司司長,為正四品,同中書門下三品,可參知政事,入軍機處理事。”
尉天齊麵色平靜,這已經達到了他的要求,雖然官職不高,但實則是個概念官職,什麼都能管,什麼都能說,哪裡都去得。
尤其是在右相以及書院勢力退出朝堂的時候,他的存在感將無比的大。
聞人哭的聲音還未停下。
“著小林洲棋盤山修士吳慢慢為懸鏡司副司,為從四品,同中書門下三品,可參知政事,入軍機處行走。”
這依然是預料之中的,吳慢慢和尉天齊再如何了不得也隻是兩個人,想要充填書院退出留下的口子,需要一定的儒家人手。
棋盤山中人雖然少做官,但也有子弟在皇都中做門客或者軍師,多少能緩解一定的行政壓力。
“同著大夏儒生鐘鸞為懸鏡司副司,為從四品,同中書門下三品,可參知政事,入軍機處行走。”
尉天齊忽的抬頭,這並不在意料之中,隨即他猛的看向身旁的左相,老人麵色如常。
尉天齊想起了這個鐘鸞是誰。
左相有二子四女,其最小的二兒子便是名叫鐘鸞!如今應該三十不到的年紀,因為天資一般,家裡寵著,還加上有個優秀的哥哥,所以行事孟浪,到如今還一事無成,常年混跡皇都煙柳場,在皇都有‘左樂’之渾名。
如此“人傑”竟然被授予如此重要的職位,那顯然不是奔著他個人的才華去的,而是拉攏他身後的左相勢力。
尉天齊忽然笑了,他已經想通了,隻是慢了些,看來自己還是沒有完全適應政治的思維邏輯,要記住一切都可以交易,且交易沒有底線,隻有價格。
是的,龍場在朝堂有勢力,但顯然不像書院那般完全掌控了右相,頂多算是和左相有些瓜葛,所以這封奏書能被遞上來,必然是要有對左相有益的內容!
而人皇陛下對此顯然也是樂見其成,左相之子鐘鸞、棋盤山嫡傳吳慢慢以及皇都驕傲尉天齊,他們三人有朝堂影響、有皇都聲望、有十四處背景,於是便形成了一個十分穩定的政治三角。
即便是書院也不能明麵打壓這樣的組合,這是藝術。
一場交易的藝術。
“望懸鏡司以‘明鏡高懸’為誌!莫要辜負聖恩!”聞人哭終於念完了,他把那聖旨遞給尉天齊,笑著道:“恭喜尉公子。”
尉天齊伸手接過,聞人哭緩聲道:“日後我與尉公子便是同僚了,汙衙可與懸鏡司相互配合行事,定然能有所作為的。”
這客套話不見客套,反倒帶著幾分小人得誌。
前不久,他還要躲著尉天齊走,到了今日,他已經可以笑著當麵說同僚了。
尉天齊看著這位黑袍宮人,忽然附身拜倒,高聲道:“謝陛下聖恩!臣尉天齊有本奏!”
太和殿裡的眾人都是不解,你懸鏡司連個門牌都沒有呢,哪有什麼本奏?
“說。”中年男人也來了興趣,他探了探身子開口道。
“懸鏡司初成,臣欲行大事而立大威!”尉天齊抬起頭來,麵色端正,“故而臣有心向陛下討個差事。”
“什麼差事?”人皇挑眉。
尉天齊抬頭看似看著高台上的人皇,可實際上那雙眼睛卻在看著聞人哭,“臣願替陛下解決心頭之患!調查李三全之死!以正皇都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