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廂房裡,周東東閉目盤膝已經睡著,他其實是個刻苦的孩子,隻是在外麵會下意識的表現出一副自己平常不修行也能境界提升的模樣,小孩子的心思罷了。
而江流抱著自己的重劍躺在一旁睡得正香,他本來也是盤膝打坐的,後來太困了,就抱著劍倒下眯了一會,結果就再沒起來。
就在安靜的氛圍裡,忽然抱著劍的江流猛地坐了起來,他耷拉著眼皮左右看了看,然後伸手推了推周東東。
“東東哥!你醒醒!”
周東東緩緩吐納三次才睜開眼,他淡淡的道:“今晚不管他們,戲班那位副班主應該是個高手,有他在這棟樓沒事的。”
他們第一夜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了皇都大亂,小孩心性湊熱鬨而已,但連續兩三天,熱情也就消退了,不過是一群兵士和隻會扔明光咒的儒生,打起來像是在韭菜花田裡揮舞棍子,一下就一大片,實在無趣。
“不是!”江流撓了撓頭,他喃喃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幺兒姐那屋的聲音,她好像。。出去了?”
周東東一愣,江流的直覺是有些他師父的影子的,有時候確實準的嚇人。
他想了想,披上道袍,拿起紫雲劍道:“走,去看看。”
幺兒的廂房就在他們隔壁,倆人三兩步就來到了門外,周東東一馬當先推開了房門,隨後麵色一白,那床鋪上被褥疊的整齊,但人已經不見了。
。。。
永和樓後麵的胡同中,一個白發的小女孩無聲的走在牆頭,她赤著腳搖晃著腦袋哼著古怪的小曲。
正是幺兒,或者說正是那位狐魔尊。
她此時的臉上沒有輸掉遊戲的沮喪或者埋怨,反而帶著幾分輕鬆與快意,就像是放學的稚子。
“凡人之命,不由己也~”她忽然搖頭晃腦的念道,然後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仙人之命,可由人乎?”一道衰老卻有力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幺兒停住腳,側頭看去,卻見胡同的另一頭,一個老人大步的踩著月色走來,他穿著沒有紋樣的藏青色儒袍,頭頂一個高冠,加上本人生的高大,如一堵牆一般橫推而來。
老人一看就有些年紀,但卻並不顯老,連臉上的皺紋都很淡。
“小生程百尺見過尊者。”老人駐步對著幺兒行禮。
“嗬!多大年紀了,還自稱小生?”幺兒有些俏皮的調笑,眼波流轉忽然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找來這裡的?”
“這裡是皇都,是我清水書院的道場,自然要掌握一些消息,更何況那位與您同行的仙宮第六子以及劍山高徒進城時登記的。。。都是本名。”程百尺說到最後似乎也有些無奈。
周東東和江流當然算不得什麼舉世聞名的名字,但同為十四處,也不至於查無此人,而且那把出奇長的紫雲劍他們也沒遮掩過啊!
“所以,你們一開始就知道我在?那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來?”幺兒摸著自己的下巴問,然後忽然笑了,“所以你們一直在等!等尉天齊得到一個結果,如果贏了我那最好,如果贏不了,你們就出手幫他贏!最終的結果就是尉天齊驅離狐魔尊,在戰績上磨平甚至勝過唐真!”
“從一開始這就是——對我的局!?”狐魔尊眼睛忽然亮了,她猛地扭頭看向夜色中的皇城某處。
“好一個!混賬的小丫頭!”
夜深人靜,在懸鏡司的衙門裡,吳慢慢正安靜的整理著那成堆的簡曆,好像今夜除了這些文本,餘下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一樣。
狐魔尊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古月皇貴妃是在皇宮的暢音閣裡被尉天齊和姚安饒所吸引的,甚至為此還讓吳慢慢提酒致歉過,殊不知,這場局就是在那一刻敲定的。
吳慢慢是最能掌握三小隻行程的人,也是唯一知曉幺兒與狐魔尊具體關係的人,所以她早早就確定了狐魔尊進入皇都一定會被尉天齊和姚安饒吸引,他們終將碰麵,因為這是狐魔尊的功法特性所決定的。
她不介意狐魔尊究竟是被姚安饒的哪裡吸引,也不介意狐魔尊選擇怎樣的手段,她隻是要狐魔尊與尉天齊對上,然後把剩下的一切打包扔給儒門。
她利用了自己的徒弟、利用了姚安饒也利用了尉天齊,甚至還利用了儒門和狐魔尊。
可這是為了什麼呢?
她不是唐真的密友嗎?為什麼幫助儒門和尉天齊來進行奪名之戰呢?
當然是為了維穩,她隻在意輸贏,不在意輸贏過程中丟掉的棋子,唐真的名聲算什麼?那青雲榜首位他早就該下來了,他現在有沒有金丹境都兩說!
你們既然想要尉天齊贏,那就讓他贏吧!沒有機會,我創造機會讓他贏!
“我答應她,這個月結束前不會讓書院全力下場參與人皇璽的爭鬥。”程百尺似乎知道狐魔尊在想什麼,於是淡淡的開口。
“就這麼簡單?”幺兒皺眉有些不解。
“她沒有要求更多。”程百尺似乎也不是很確定,小棋聖此局是牽扯魔尊的,雖然也是她自己的徒弟,但所求當真很少。
“她到底是多麼不想讓這個皇都亂起來啊!”幺兒搖頭感慨。
所有人現在都知道皇宮裡那位人皇在挑事,瘋狂的想要和書院掰手腕,是如今混亂局勢的主導者,吳慢慢無法影響他的決定。
所以吳慢慢選擇影響了皇都裡另一尊龐然大物清水書院,她要讓發瘋的人皇找不到對手!
她跟唐真說了,一百六十七天的安定,她就要兌現這個承諾,即便聖人發瘋也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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