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尉天齊的問題,即便是那些高大的巨獸呼吸也變的停滯,連屋內安坐的吳慢慢都抬起了眉眼。
尉天齊拔刀出鞘不是為了砍碎幾枚刺眼的瓦片,而是要直指東升的太陽。
不好說他過於誠實,還是過於幼稚。
但此刻在這間院子裡,他的意誌正在吞噬著所有人。
“敵人不會因為我們不回頭就變得寬仁,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我們不敢回頭他們才以為即便肆無忌憚,也不會遭到任何的報複。”尉天齊再次掃視在場每個人的臉,他的眼神裡沒有鋒芒,隻有一塊頑石,一塊永不動搖的頑石。
“我不能接受皇都淪為任何人的道場,更不能接受大夏成為任何勢力的口糧!”
“任何人想要以皇都為籌碼,都是不可能的,大夏皇都不是某一個勢力的,更不可能是某一個人的!不是皇宮的,也不會是人皇陛下的!不是書院的,更不會是程伊的!不是道門的,當然也不是儒門的!”
“如果它一定要個歸處,那就是屬於住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如你我,是你我。”
青年背著手,身上的官袍好像忽然褪去了顏色,抬起頭的人們隻能看到他的臉,比太陽更加耀眼。
老黃覺得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可是這些話難道能不聽嗎?他有些恍惚,以至於開始下意識的咬牙,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可偏偏有太多人想把大夏和皇都變成一件東西,可以交易、可以扭曲、可以傳承、也可以隨意放棄。”尉天齊的聲音變得無比鋒利。
“我如今站在這裡,就是要帶著所有人一起回頭看!我要讓大家看看,究竟是誰站在我們背後,是書院也好、皇宮也罷,即便是天上的日月,九洲的繁星!我也要讓他們意識到,皇都不是一個蟻巢,即便皇都的凡人真的是螞蟻,那也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東西!”
老黃耳畔裡隻有青年的吼聲,他聽懂了,這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宣告,也是關於這位尉公子關於懸鏡司的責任與權力的解答。
好消息是,老黃不用再那麼擔心未來懸鏡司和汙衙的衝突了,因為尉天齊根本沒把目光落在大宅胡同的那一頭。
壞消息是,尉天齊劍指的是站在聞人哭背後的皇宮,以及皇宮對立麵的清水書院。
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位尉公子站的高,看的更高,可要做的還是太高了,高到天下沒幾個人能這麼自然的把這些話說出口。
不過尉天齊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荒謬,老黃還是眼界太窄了,其實天下做這種事的年輕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做的比他更可怕的、更爭議的、更肆無忌憚的也有。
兩年前,桃花崖上,金丹欺聖鬥魔,尤是天下俊才。
幾月前,南海之邊,煉神棄月毀壇,以成南洲獨夫。
誰有唐真膽大?誰有望舒大膽?
他尉天齊不過是要救自己的家鄉罷了,哪裡算得上什麼了不得的想法呢?
他看著眾人,看到他們的臉上惶恐中夾雜著激動,醒悟裡隱藏著迷茫,他知道他們在怕什麼,於是他決定說一些更直白的話。
太陽終於爬上了地平線,橘紅色的陽光刺進了院子裡,正照在這位青年的側臉上。
“我已經把我想說的話說的差不多了,最後我補充一下剛剛沒有說過的其他身份。”
日光讓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在下尉天齊,乃是一位金丹境道家修士、菩薩境佛宗修士以及儒學儒師,暫任青雲榜榜首。一生拜師無數,其中幾位尚算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