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盛怒之下並沒有發現奶奶的存在,現下猛然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一愣,條件反射地“哦”了一聲,極儘乖巧。
看到陳最轉身離開,我的心情也在此刻平靜,抬眸看著近在眼前的奶奶,我抽了抽鼻子,“奶奶,你怎麼來了?”
奶奶將我扶起來,走到院落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是從懷那孩子接我來的,他說最近要回家辦點事,讓我來陪陪你。”
我點頭,坐下時褲子布料與皮膚的摩擦讓我不自覺“嘶”地作痛,似乎是剛剛的摔倒擦傷了膝蓋。
奶奶也注意到了我的異常,在我麵前蹲下身子,慢慢地將我的褲腳卷起來一直到大腿。
這時我們才發現,我的兩側膝蓋被土地上細小但邊緣鋒利的小石頭硌得血肉模糊。
但是我剛剛隻顧逃命,根本沒有注意到雙腿處的疼痛。
陳最拿著藥箱出來,還抽時間理順了頭發,這才看起來有了幾分平日的整潔模樣。
眯眼看了看我流血不止的膝蓋,陳最“嘖”了一聲,隨即快步上前。
他一邊打開藥箱取藥,一邊用略帶嘲笑的語氣說,“這下薄從懷回來又要嘮叨了,誰又要遭罪嘍……”
傷口受藥粉刺激,我顧不上和他鬥嘴,隻能倒吸涼氣,隻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聚在膝蓋兩處。
將膝蓋貼上紗布包紮好,陳最又給我的兩個手掌簡單處理了一下,期間不乏嗤笑和冷嘲熱諷,不過我都沒有理會。
君子報仇十幾年不晚,更何況我是一個愛記仇的小女子。
將傷口全部處理好後,奶奶扶著我慢慢挪進房間。
我的屁股終於與床沿貼緊了,我歎了口氣,感覺一陣好笑——
要是早知道在房間內的是奶奶,我就不會浮想聯翩地逃跑,更不會摔跤受傷。
奶奶看起來則是更加愧疚和心疼,不住地端起我的手在眼前細看,“哎呦都是奶奶不好,害我們家訴訴摔了這麼一大跤。”
我看著自己再次變為熊掌的兩個手,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事奶奶,我不疼的。”
奶奶的雙眼已經微紅,“怎麼不疼,我看著都疼。”
我笑了笑,轉移話題,“哦對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呀?”
奶奶慈愛地為我理好額角耳邊的碎發,“下午...嗯...接近傍晚的時候,從懷來接我,說你好久沒有見我了,讓我來陪陪你。”
我幸福地抿唇笑,“他倒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什麼他都知道。”
看我的神情,奶奶眨了眨眼睛,雙眸之中滿是滿意,“訴訴,從懷是個好孩子,對你全心全意,奶奶能看得出來。”
想到我與薄從懷命運般的交彙,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我實在感慨,“奶奶,我現在明白,你當時跟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奶奶看著我,“嗯?我說的哪句話?”
“你說,他對我,就像你對我一樣。”
奶奶回想了片刻,然後露出了如同那晚的眼神,“訴訴,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早在出生之前就定好了。”
我伸出兩個熊掌,向前撲到奶奶懷中,“所以呀,我注定了會遇到你,注定了會有世界上最好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