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楓從包裡拿出一塊餅乾來，邊吃邊跟著楊婆往前走。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走著，腳下的小路蜿蜒曲折，仿佛沒有儘頭。
拐過幾個彎後，一座與幻境中的老大家樣式頗為相似的房子，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隻不過，這座房子看上去更為破舊。
楊婆停下腳步，靜靜地凝視著那扇布滿歲月痕跡的大門，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又仿佛在回憶著往昔的點點滴滴。
薑楓見狀，上前一步輕聲問道：“楊婆，要不要叫門呀？”
楊婆依舊盯著大門，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落寞，說道：“這裡和另一個世界不一樣。我能看見他們，可他們卻看不見我。一會兒他們就該出門了。”
話音剛落，隻聽“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對中年男女背著破舊的帆布包走了出來，包裡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些什麼。
薑楓一眼便認出，這個女人正是幻境中對楊婆惡語相向的婦人。不過，眼前的她看起來要年輕許多，模樣雖有些變化，但是她那眉宇間仍帶著尖酸刻薄之相。
旁邊的男人看起來敦厚許多，身形頗為壯實，皮膚被歲月和陽光染成了黝黑的顏色，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在訴說著生活的艱辛，一看就是飽經風霜之人。
“這就是您的大兒子和兒媳吧？”薑楓微微湊近楊婆，壓低聲音問道。
楊婆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心疼與慈愛，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喃喃說道：“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麼黑。那時的他，年輕俊郎，還沒有成家。你瞧他現在，都有白頭發了。”她的話語中，滿是對兒子深深的關愛，以及對歲月流逝的無儘惆悵。
薑楓聽著楊婆的話，心中不禁一陣酸楚，暗自歎息一聲，輕聲問道：“楊婆，您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嗎？”
“說什麼呢？說什麼他們也聽不到啊。”楊婆的語氣中滿是無奈與悲涼。
“我可以幫您傳話呀。”薑楓目光堅定地說道。
楊婆一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盯著薑楓，問道：“你說什麼？”
薑楓沒有立刻解釋，隻是追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呀？”
“墩子。”楊婆的眼神中瞬間燃起了一絲期待的火花。
薑楓快走幾步，追上夫妻二人，大聲叫了一聲：“墩子。”
正走著的夫妻二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呼喊，男人猛地站住了。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薑楓，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女人則沒有任何反應，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著。
薑楓見狀，趕忙回頭對楊婆說道：“楊婆，他聽到了，有反應。您想對他說什麼就趕緊說吧。”
楊婆激動得身子微微顫抖，連忙緊走幾步，來到大兒子麵前，嘴唇哆嗦著，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墩子盯著薑楓呆愣了一會兒，緩緩轉過了頭，又若無其事地開始往前走。
薑楓焦急地催促楊婆：“楊婆，您彆激動，想說什麼慢慢說。”
楊婆微微搖了搖頭，默默地跟在墩子後麵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抓住薑楓的胳膊，眼中滿是期盼，問道：“你……你真的是活人？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楊婆，您儘管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您。”薑楓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要是能回去，就去我家看看。看看我的三個孩子，我想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楊婆的眼神中帶著懇求和對兒子的深深牽掛。
“我答應您，楊婆。您終於相信我了。我覺得您並沒有死。您記憶中的那些事，應該就是現實中真實發生過的。您當初暈倒後，來到了這裡，就一直被困住了，所以才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其實您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的，回去就能見到您的三個孩子了。”薑楓耐心地解釋著。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回去？我真的沒有死？”楊婆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光，既有對真相的渴望，又帶著一絲不敢相信。
“梁教授說了，他們才是魂魄，我們是人。”薑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