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文沒有回應,隻是夾了一片鹵牛肉放進她碗裡。
芊雲兮略帶古怪眼神看向他,他也不在乎,隻是低頭吃牛肉,待吃飽後,中年書生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
這時,頭發已漸斑白的魏伯文望向窗外,夜空已漸漸暗沉,平天山的天際忽然升起一抹白虹,從山峰一側懸掛而下,直射山下。
他收回目光,看向芊雲兮認真道:“跟我回青柳書院吧,你是天生讀書胚子,又在紅塵洗練兩年,成聖這條路更適合你。”
芊雲兮沒有猶豫搖頭:“不去,南州都是怪人,不自在。”
魏伯文歎了口氣,依舊堅持道:“上次事情是我大意馬虎,這次我將你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等你成了氣候,我再離開。”
芊雲兮還是拒絕,斜眼輕笑道:“魏伯文,你在跟我裝糊塗。有你在一天,我便一天成不了你口中的氣候。”
魏伯文愣了愣,沒再說話
芊雲兮看向平天山方向,眸中掠過一絲淺淺柔情。
況且,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說要帶她回家。
知道今日是勸說不動的魏伯文也是乾脆起身,看向門外朝裡頭打量,身穿平天道袍的胖道人,笑道:“走吧,來接我們的。”
芊雲兮也是注意到門口賊眉鼠眼的胖道人,滿麵厭惡,這探頭探腦模樣,當真像逐北城的過街老鼠,還是隻胖老鼠。
指了指還在呼呼大睡的瘸腿老人,她問道:“這瘸腿老頭怎個處理,叫醒他?”
“放心,北州的豺狼虎豹應當懼他才是。”
說完,魏伯文頭也不回地走向酒家門口。
芊雲兮簡單應一聲,將十兩銀子放在酒桌上,招呼店家小二再給這瘸腿老頭溫兩壺辣子酒,隨後也是跟著二人離開酒家,朝山上走去。
三人走在青苔覆蓋的小道上,月光透過層層枝葉,灑下微弱的銀輝,卻難以驅散濃重的黑暗。
山道如巨蟒般蜿蜒,隱沒在無儘的幽深中,峰巒高聳,山風呼嘯,吹得道旁雜草東倒西歪,沙沙作響。
芊雲兮停下腳步,望向遠處酒家的方向。
門口懸掛的酒旗,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簌簌”聲響,似是在這寂靜中微弱歎息。
本應一覺酣睡到天亮的瘸腿老人猛然驚醒,刻滿歲月眸中此刻沒一絲酒氣,將原先溫好兩壺辣子酒彆在褲腰間,於伯站在酒家門前,朝平天山第一峰方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女娃娃,倒是有心了,酒不能消,但可忘我拿。”
說罷,他一瘸一拐,哼著北州歌謠,朝第三峰走去,漸行漸遠。
黑夜中,隻剩下歌聲在回蕩:
“黃沙吹老胭脂顏,淚灑長刀空對月。回首江湖皆如夢,蒼涼一曲唱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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