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戴在頭上的獬豸冠,中年車夫立即辨認出來,麵前的這個一米八五大高個,是一位禦史。
在禦史台,能穿紫袍的禦史,就他所知,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禦史大夫,一個就是朝堂上的長安侯程俊。
禦史大夫溫彥博年紀不小,而麵前身穿紫袍卻是個年輕男子,不言而喻,麵前的人,正是程家三郎,程俊。
中年車夫立即對著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說道:
“小人見過長安侯。”
程俊此時翻身下馬,來到他的麵前,笑吟吟問道:
“你是越州都督派來的?”
中年車夫連忙點頭應聲道:“是。”
“小人正是奉了越州都督之命,護送辯才法師來京。”
程俊目光望向了馬車方向,問道:“辯才法師在車上?”
“是。”
中年車夫應聲道。
程俊不再多說,大步走到了馬車跟前,撩開車簾往裡麵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個老僧,身穿的袈裟,注視而來。
“貧僧辯才,見過長安侯。”
辯才和尚雙手合十,對著程俊行了一禮道。
程俊笑吟吟點頭,“辯才法師一路辛苦。”
“京城這邊,已經擺好了宴席,此次由我為辯才法師接風洗塵。”
辯才和尚聞言一怔,疑惑道:“不應該現在去見陛下嗎?”
程俊看著他,反問道:
“你東西帶來了嗎?”
辯才和尚聽出他問的是《蘭亭集序》的真跡,搖了搖頭,“此物早已經失傳,貧僧從未有過這個東西,又談何帶來?”
程俊一笑,說道:“東西是不是失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也能猜出個大概。”
“你對我說東西不在你的手上,我不與你計較,不挑你的理,但是到了陛下麵前,你若還說這種話,最後若是此物被找見,你就犯了欺君之罪。”
辯才和尚聞言眉頭緊皺起來,說道:“長安侯,莫要說在你麵前,在陛下麵前,貧僧也會這樣回話。”
“《蘭亭集序》從未到過貧僧手中,現在卻要貧僧交出來,貧僧又如何交的出來?”
“若是朝廷非要殺貧僧這個無辜之人,貧僧也無話可說。”
程俊見他死鴨子嘴硬,也不與他辯駁,而是麵露善良笑容說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辯才法師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我且先為你接風洗塵,之後再說此事。”
“辯才法師請。”
說完,程俊放下了車簾,轉頭對著中年車夫說道:
“你跟在我後麵。”
“諾!”
中年車夫重重點了點頭,看著程俊翻身上馬,走在前方,立即坐回到了車夫位置,揚起手中的馬鞭和韁繩,緊隨其後,沒入長安城內。
馬車之中,辯才和尚神色很是凝重。
這幾年,他雖然遠在越州,但也聽說過長安城的事。
尤其是聽說過這位程三郎的事。
一想到程俊剛才說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句話,辯才和尚便有種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