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浩渺,長淵瀚瀚。
九步之後,漫天星海直入黑淵,如同萬千仙光點綴深淵,漸漸地在大淵之上繡出了一片星璿。
這一刻,黑色大淵的旋轉,具象化為了萬千星辰的旋轉。
大淵旁,一座高絕寥遠的石崖矗立,白衣獨立崖邊,白袍輕颺,墨發隨風。
少年依舊閉目,在黑暗之中,於孤崖之上,再踏一步。
第十步!
浩瀚大淵再度擴大,席卷夜幕,席卷整個滄海小界。
十步過後,便是十萬裡長淵寂滅,便是十萬裡長夜星河明。
與此同時,孤崖拔地而起,野蠻生長,本已六千仞高度,在第十步過後,再上千仞。
“我常以為,是心中之星海造就眼中之星海,而眼中星河卻又造就了天上星河,是以,星海不在九天,而在人間,在人眼……在人心!”
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少年再踏一步,長淵轟鳴,星海咆哮,孤崖再長,一步寬萬裡,一步高千仞。
第十一步!
夜下,月下,滄海之上,碣石山。
盲女手指微微震動,良久,盲女輕笑一聲,再次搖搖頭。
“倒是小瞧了他。”
盲女頗為意外,思緒逐漸飛遠。
不知多少年前。
似乎也有那麼一個人的,驚豔了她的一生,照耀了整個時代。
………………
大淵吞穹,星海璀璨整個滄海。
滄海之上,月色似乎染上了一層血的光暈。
血裙少女眸眼愈發冷漠,漸漸趨於極致。而在極致的冷漠之下,是披著平靜外表的癲狂。
一劍,兩劍,三劍…………百劍,千劍……萬劍!
少女不知遞出了多少劍,但她隻管出劍。一劍又一劍,將不斷湧來的海妖統統斬斷。
漸漸地,她血輪之中的妖力開始枯竭,鸞鳳虛影也已經裂痕漫布。她的身軀開始顫抖,開始負傷,神念也漸漸疲乏,血道,皮道神意漸漸衰落……
她的修為,漸漸跌落,她的氣息,越來越弱。
那雙纖細的手,已經沾染了太多鮮血,有敵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修為漸次跌落,氣息越來越弱,體力早已透支,每斬殺一隻海妖,都比從前更加費力,更加艱難。
可黑影仍舊漫遮天!
絕望嗎?
少女無聲,隻是手中劍不曾停下絲毫。
她的世界中,漸漸地隻剩下了眼前三尺之地。
三尺,便是一劍。
一劍之內,她長劍抖落,不斷出劍,斬斷來襲之敵。
黑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直到漸漸將三尺之地布滿,無數閃爍著寒光的武器,向她殺來。
少女麵色平靜,一味出劍,淡漠至極。
漸漸地,少女再無一絲情緒,麵色漸趨於古井無波,不喜不悲。手中血劍隻管遞出,一劍又一劍,她的腦海之中,隻剩下了殺。
她要殺,殺光這些攔路者!
一股無始無源而來的意誌和氣息猛然出現在少女身上,開始極弱,但正在逐漸壯大。
這股氣息,並不如神意那麼蔚為大觀,浩瀚至極,它孱弱得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但它卻在漸漸壯大。
“哦?”
碣石山頂盲女眉頭一挑,對少女身上那股漸漸壯大的氣息,漸漸皺起了眉頭。
那不是神意,隻是一股人間之意,但為何,竟給她一種微弱的驚心動魄之感。就好像,這東西竟能威脅到她一般。
可這些人類所悟的道意,在他們神靈一族看來,不都是那種最無用,最看不上眼的凡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