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多塔,也可以叫我……阿七。”赫連時悠悠開口。
多塔……赫連時果然就是北羌的新王。
而阿七……
元昭緊緊盯著赫連時,哦不現在是多塔,“你是北羌人,怎麼可能是阿七?”
聞言,多塔唇角的笑容放大,可見他很是開心,
“看來阿朝還記得我……”
“真是我的榮幸……”他嗓音輕輕,始終用那雙黑眸專注注視著元昭。
聽到“阿昭”這個叫法,元昭神情微頓,望著這雙眼睛,時間越久,她的回憶就越清晰。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母後去世那年,霍衍在年底就去了西北,元成開始為政事忙碌。
空蕩的長春殿有著吞噬人的壓抑,元昭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在那兒住下去。
於是她自己回了青山書院。
她總是上山散心,時不時撿些果子。
有天不知是誰用彈弓打下了她手裡的野果,像風一樣搶走了。
快到她隻看清那是個黑色的背影。
冬日大雪,沈雲舟拉著她去山上看霧凇,她偶然走錯路進了一個山洞。
山洞似乎有主人,可主人已經快凍死了。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狐裘留下來蓋在了他身上,又把隨身帶的風寒藥就著水壺給他喂了下去。
後來,小啞巴時不時會在她上山時偷偷經過,給她扔一些山裡的果子。
都是品相上佳又甘甜多汁的果子。
他蓬頭垢麵,從來不說話,隻用那雙墨色的眸子看著她。
於是元昭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阿七”。
為了避免阿七被趕走,她沒有告訴沈雲舟和舅舅一乾人,隻是偶爾上山和阿七在山頂坐會兒。
生火打獵,阿七什麼都會,他好像就生在這山裡,靠山吃山。
她告訴阿七,她叫“阿昭”。
阿七指著天邊的朝霞比劃著問:朝霞的朝?
所以在阿七這,她叫“阿朝”。
元昭喜歡坐在山上的大岩石上,看著山林間的雲海變換。
阿七總是安靜陪著她。
後來她終於開了口,和他講述自己去世的母後。
阿七聽著,時不時從眼底流露出一絲羨慕。
對了,阿七還會畫畫。
他可以用木枝燒成炭,就地而畫。
按照她的描述,他畫出了她記憶裡的母後。
依據他們共同所見,他畫出了那些瑰麗山水。
隻不過這些畫沒有留在紙上,風一吹就散了。
……
元昭的記憶緩慢與眼前的多塔重疊。
眼前人眉眼精致,中原與北羌混和的麵孔帶著些妖,卻不柔。
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眯,透著些危險的氣息。
皮膚是病態的白,除了緋紅的唇瓣一絲紅潤都沒有。
不可否認的是,多塔是極為好看的,甚至可以用“美”來形容。
可正因如此,他怎麼可能是阿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