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篇“世界末日”的“宣言”,而將身邊女生得罪個遍的我,自然也隻剩下了“右手”的陪伴。
終於在寒假的尾聲,小狼還是在他堂弟弟的陪伴下,拖著高燒的身體,來我的媽媽家,與我見了一麵。
看到這個在當年我與小狼剛處對象時,才不過十一、二歲年紀的小跟班,竟也長成為一個臨近大學畢業的大小夥子了以後,我不得不感歎時間的神奇。
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八年嗎?
八年,抗戰都他媽的勝利了!
可我孜孜以求的“愛情”,卻仍然在原地踏步!
我雖樂於獨處,卻並非不喜熱鬨。
其實我也想去爺爺家裡過年。
但那一年,爺爺也沒有家了。
那個承載了我童年全部歡樂與恐懼的老房子,拆遷了。
剛落地時,我也去老叔他們新搬去的樓房轉了一圈。
兩室一廳,集中供暖。
條件,自然比平房要好許多。
但好的是“他們”,與我無關。
那個房子裡,並沒有我的位置。
其實還是有的,作為一個客人。
當房本的名字變成老叔以後,我能感覺到,爺爺奶奶也很拘謹。
晚飯後,爺爺帶我出去轉了一圈。
目的地很明確,五裡地外,老房子的“遺址”。
當我的“根”,真的就變成了“遺址”,擺到我的麵前以後,我便知道,除了人以外,鶴崗再沒了我可以留戀的“地方”。
爺爺跟我說了許多,我卻什麼都沒有記住。
或許我什麼都知道,但確實沒有記住隻言片語。
爺爺一直在用沉默,表達著留戀。
那是他窮儘一生打拚下的世界。
但那個世界垮了,隻剩下一片有待開發的廢墟。
爺爺老了,沒走幾步,就會喘。
其實他早就老了。
記得我剛當兵不久,爺爺就“跑了”。
不知道攢了多久的錢,才終於湊夠了路費。
他去了很多地方。有離開了六十年的榆樹老家,有他一直想去卻始終未去的地方。
這個為家庭負累了一輩子的老人,真的老了。
奶奶、大姑、老叔,很多很多的“家人”,紛紛給我打電話,問我的爺爺,是否來找我了。
他們的囑咐裡,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如果看見了你爺,一定讓他抓緊回來!這麼大歲數了,咋還那麼任性呢!”
我的爺爺去了很多地方,卻唯獨沒有來過我的“第二故鄉”找我。
我猜到了。
他是怕會耽誤我的工作。
當初騎個二八大杠帶著我滿世界跑的人,老了。
他們老兩口,開始需要倚仗老兒子活著。
所以,我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
拆遷的麵積裡,包含了媽媽的婚房。
那是我早死的爸爸,留給我的最後遺產。卻連同爺爺的那部分一起,都劃在了老叔的名下。
我知道,老叔很怕我回去。
而我回去了,卻再也沒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