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察覺「混元無極功」根基尚欠牢固,以至支撐不起「外景」境界後,歐陽鋒就一直在補完根基。
一方麵,他自少時主修的「蛤功」開始,從頭審視梳理此生修習過的諸般功法,深度發掘從前境界尚低丶眼界不夠時,錯過的諸功法的細微精髓。
另一方麵,因「混元無極功」創立之初,便是融彙諸般武道而成,因此即使低武世界的功法,隻要其中有著些微閃光點,便可作為混元無極功的養料,點滴夯實其根基。
甚至外功武技,隻要於運勁發力丶真氣運用方麵,有著彆出機抒的訣竅,亦可作為根本功法的養料。
所以他行走諸界,收集諸般功法。
神鵰世界,得九陽神功。
天龍世界,得北冥神功丶六脈神劍丶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丶天山折梅手丶天山六陽掌等諸多內外功法。
倚天世界,得乾坤大挪移,以及玄冥二老丶成昆丶明教丶六大派諸多高手武功。
笑傲世界,得五嶽劍法丶獨孤九劍等諸多劍術。
待返回大唐雙龍世界,又得不死印法丶換日大法這兩門至少能令人踏身宗師水準,甚至可一窺大宗師境界的奇功。
這段時日,於這幽穀潛心修行,整理參悟諸般功法,歐陽鋒隻覺根基愈發雄渾,底蘊愈加充實。
至今夜,他忽有所感,知道功行已足,接下來,就該嘗試「推演功法」,徹底將這段時間行走諸界的積累,融入「混元無極功」,一窺外景之境了。
所謂「外景」,不過是歐陽鋒當初參悟「長生訣」,領悟到「人身一太極丶
天地一太極」,以有限之人身,駕馭無限之天地的理念之後,自己設置的境界。
原本他也不知,自己琢磨出來的路數是否真能成道,直至五行山下遇大聖,
得到大聖的肯定,他所有的迷茫猶豫方才一掃而空,對自己的道路再無絲毫疑惑。
今夜,又到了一個極重要的關卡。
突破這一關,便是真修士。
從此便可算真正踏上了仙路道途,脫胎換骨,再非凡俗。
如此重要的關頭,歐陽鋒心中難免感慨,情緒難免激蕩,
這一路修行,他並無明師指教,除了與憐星丶林朝英丶黃藥師等良師益友演武論道,互相交流啟發之外,便全靠自己摸索,以及通天寶鑒輔助。
論天賦悟性,他縱可傲視諸界凡俗群雄,可是在三年證就長生大道,無論道法還是佛法,都是一點就透,一聽就悟的「天生聖人」齊天大聖麵前,卻也隻是螢蟲之於皓月,野草之於建木。
但他也並不會自慚形穢丶自憐自卑。
如齊天大聖那等石頭裡蹦出來的天生神胎,縱在西遊世界又能有幾個?
他這等出身低武世界,無傳承丶無明師丶無背景的肉體凡胎,能夠一步步走到現在,已經可稱奇跡。
路是走得慢了一點,但終究一步一個腳印,走得穩穩當當,踏上了仙路道途。
此刻。
歐陽鋒坐在石青璿身邊,披沐月光,享受著晚風清涼,
幽穀那安寧靜謐的柔柔清風,少女那宛若空穀幽蘭的純淨幽香,帶走了他心中的感慨與激蕩,令他心境宛若烏雲散儘,皓月當空,又似潮水退卻,明珠顯現。
於是他揮袖起身,對看石青璿說道:
「我該回去繼續修煉了。」
語氣平和,好似在說吃飯喝水這等尋常小事。
石青璿嫣然一笑,「去吧。」
歐陽鋒微微一笑,悠然返回小屋,盤坐榻上,心中波瀾不興,意念沉入識海,將近段時日行走諸界所得,悉數投入通天寶鑒,又將積攢多時,縱在西遊世界亦未曾動用的「映照功法」悉數燃燒,開始推演融合。
諸般功法於寶鑒之內,於心靈之中,開始彼此碰撞,繁蕪雜質紛紛破碎,隻留下粒粒碎鑽也似的精髓,寒冰炎陽丶雷霆閃電丶五行生克丶陰陽互化丶生死輪轉····一一融入混元無極功,一點一滴,將那包容萬有的混元無極,培育地愈發雄渾茁壯。
某一刻。
歐陽鋒識海突然大放光明,心靈忽無限膨脹,似一下脫離軀殼束縛,躍出體外,向著四周無限蔓延,向著天穹不斷攀升。
當心靈感知蔓延擴張之時。
歐陽鋒「看」到了那無處不在,彌漫天地,卻並非凡人可輕易駕馭的天地精氣。
看到了事物最細微的構成。
看到了草木萌發丶生靈成長。
看到了兀自坐在溪邊,仰望明月,身邊清風環繞,瞳中閃爍著某種期望的石青璿。
看到了整座鳳凰山。
亦看到了天地的律動。
這一刻,他隱隱生出一種錯覺,感覺隻要他想,隨時可以用心靈應和天地律動,驅動無窮無儘的天地精氣,將整座鳳凰山拔起。
這種錯覺,甚至令他有些躍躍欲試。
不過他按捺住了這種衝動。
他知道,這是修行破關之時遇上的「魔障」
若真信了這種錯覺,真的做出嘗試,那他或許當真可以應和天地律動,驅使天地精氣,拔起整座鳳凰山,但這無比沉重的負擔,亦將耗儘他的心力,抽淨他的元氣丶精氣,令他瞬間枯朽而死。
「外景」並非萬能。
縱然當真突破了境界,也不可能一而就,立刻就擁有無極無限的真實力量突破境界,隻相當於修築起了一座水壩,或者打好了堅實的地基。
尚需不斷往水壩中蓄水,往地基上添磚加瓦,方可逐漸蓄出洪流,建起大廈,擁有滔滔不絕丶摩天接雲之神威。
畢竟,他可不是天地造就,受天地鍾愛的天生神胎。
忍住魔障引誘,歐陽鋒寧心定神,任憑心靈拔升。
當心靈於天穹之間越升越高時。
突然,他又「看到」了一處奇異的所在。
那是一片連綿宮殿。
宮殿地下,還有一座巨大的地窟。
地窟內部,有山有水,還有一座更加宏偉的石宮。
那宮殿以及地下洞窟,似乎不在現世,也不在天外。
它與現世之間,仿佛存在著某種聯係,但又間隔著一層薄薄的時空屏障。
明明它正以某種難以言述的奇妙軌跡,在現世各地漂流運轉,可偏偏又因那層時空屏障,令現實之人無從察覺它的存在。
「驚雁宮?戰神殿?」
歐陽鋒心中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