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殿中,正對大門的石壁上,刻著十個丈許見方的巨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單這十個字,一筆一劃都散發著某種玄奇氣機,令人一見之下,便由衷震撼感動。
歐陽鋒佇立十個巨字下方,仰首凝視,心中不斷閃過道道說不清丶道不明的玄妙靈光,直至許久之後,方才收回視線,看著巨字下方,一道背對殿門,端坐地麵的身影。
這身影雖是坐著,但給人的感覺卻極是魁梧,有種山嶽般穩固,不可撼動的感覺。
其衣冠形製不類近代,仿佛來自於久遠的上古。其左手垂地,手邊刻著一行小字:廣成子證破碎金剛於此。
可見這魁梧的身影,正是傳說中的黃帝之師,上古金仙廣成子元神飛升之後,留下的軀殼。
歐陽鋒凝視著廣成子遺蛻,抬手輕輕一按其後背,背上衣衫立時朽化成灰,
背部皮肉卻堅韌至極,既有血肉之軀的柔韌彈性,又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歐陽鋒甚至感覺,以他今日修為,哪怕全力出手,都無法摧毀這尊遺蛻「不愧是上古金仙遺蛻,肉身修為亦是極其驚人,已達到了萬古不朽的境地。」
歐陽鋒心中感慨。
不過,既然肉身也如此強大,為何不帶著肉身一起破碎飛升,要將肉身遺留在此?
看著廣成子那莊嚴麵容,歐陽鋒心中隱有猜測。
也許,這具遺蛻還有著特殊的作用,說不得就是如同殿外魔龍一般的「護法十或許在某些特殊的時候,比如戰神殿遭遇某種虛空災害,亦或強大外敵帶來的破滅之危時,這具萬古不朽丶堅不可摧的遺蛻便會突然複蘇,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威能。
又或許,廣成子並不在乎這具肉身遺蛻。
畢竟,「上古金仙廣成子」這個名號,在諸天萬界都是響當當的存在。
區區一副凡俗世界的肉身,對於廣成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過廣成子不在意,剛剛臻至「外景」,甫入仙道的歐陽鋒,心裡卻有著想法。
「也許,我可以從這具遺蛻裡麵,一窺廣成子煉體之法?」
正思付時,身邊響起一道輕靈悅耳的女聲:
「這位便是傳說中的上古金仙廣成子麽?」
說話的正是。
她也沒有急著觀摩戰神圖錄,而是來到了歐陽鋒身邊,好奇地看著廣成子遺蛻。
歐陽鋒微微頜首,「正是這個世界的廣成子。」
奇道:「為何要特意強調『這個世界』?難道還有其它世界,其他廣成子不成?」
歐陽鋒淡然道:「也許。
又側首看向:「難得進來,不去抓緊時間觀摩戰神圖錄嗎?」
嫣然一笑,「不是有七天時間麽?能看懂的,也許看個一時片刻,便能有所感悟。若不能看懂,盯著那四十九幅壁畫看上七天七夜,恐怕也是滿頭霧水丶一無所獲。」
「此言倒是無錯。」
歐陽鋒回首,看向正在壁畫下觀摩的單美仙丶單婉晶丶獨孤鳳丶白清兒丶祝玉妍丶師妃喧,隻觀她們神情,他就知道,在場這些女子,都或多或少有所領悟。
這倒也算正常。
江湖武林,本是男人天下,像三大宗師,個個都是男子。
魔門上代八大高手,也僅有祝玉妍一位女子。
因此,在這男兒占據絕對主導權的江湖武林之中,但凡能夠憑武功闖出響亮名頭的女子,無一不是驚才絕豔,天資過人。
在場的幾位,就連最弱的白清兒,其能被陰後看中,收為親傳弟子,其天賦悟性也是絕不簡單。
當然,「戰神圖錄」沒什麽文字,隻有寥蓼一些純理論方麵的陳述,因此即使能有所領悟,各人所得,也將依據各自性情丶偏好而不儘相同。
就像俠客島上的「俠客行」,很多天賦非凡的武林高手,都能從悟出些道理,武功大進。可各人悟出的道理,不僅各不相同,有的甚至還互相矛盾丶水火不容。
能夠儘得「俠客行」奧妙的,也僅有石破天一人而已,
而在歐陽鋒看來,在場眾女,隻怕也是無一能儘得戰神圖錄奧妙。
畢竟,比起此方天地,過去未來那些真正的驚世奇才,比如自己趟出破碎之路的令東來丶浪翻雲等人,她們還是遜色了不少。
可話又說回來,沒有那等千百年難遇的驚世之才,天賦悟性遜色一檔,倒也正好以四大奇書,尤其是四大奇書之首「戰神圖錄」補足自身。
隻要能有所領悟,無論收獲多少,總歸是有益處的。
這時,又聽問道:
「你為何老是盯著廣成子遺蛻瞧個不停,莫非這遺蛻身上,還著什麽大秘密?」
「不錯。」歐陽鋒也不諱言,頷首道:「這遺蛻堅不可摧,我感覺其中可能隱藏著某種煉體奧秘。」
道:「你想看破這奧妙?為何不直接看戰神圖錄,也許戰神圖錄裡便有解。」
「戰神圖錄深奧無比,不同的人去看,所得感悟也不儘相同。我與廣成子並非同一人,心性丶經曆皆不相同,莪看到的,未必能與廣成子看到的一樣。」
歐陽鋒淡淡說著,走到廣成子對麵,正對著廣成子盤坐下來:
「再說,廣成子這位上古金仙,其一身修為,可未必悉數源自戰神殿
說話間,靈覺展開,籠罩廣成子全身。
見歐陽鋒專注研究起了廣成子遺蛻,也不再打擾他,衝他揮了揮手:
「那我去看戰神圖錄啦!」
「嗯。」」
歐陽鋒微微頜首,閉上雙眼,屏蔽五感,將靈覺感知放大到極限,以已經臻至外景之境,可大範圍洞察天地律動,駕馭天地精氣的強悍心靈,去仔細感知廣成子遺蛻,觀其皮膜筋骨丶經脈穴竅,探查其具體而細微的構造。
則去到了那刻著「戰神圖錄一」的壁畫下方,與師尊祝玉妍並肩而立,
凝神觀看壁畫之上,那頭戴麵具,騎乘怪異飛龍的神人。
漸漸地,她感覺那壁畫似乎動了起來,那乘龍飛天的神人,也似乎活了過來,某種難以用言語表述的奇異感觸,自她心頭緩緩湧現,化為道道靈光,在她心靈之中閃爍。
她想要抓住那些靈光,想要看清它們究竟在闡述著什麽,可越是強求,愈難捕獲那靈光。
反倒是放下強求之念,隻以平常心視之,偶爾能自那浮光掠影般飛掠閃爍的靈光之中,得到些許深刻玄妙的感悟。
不知不覺,已沉浸感悟之中,渾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