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慕珍與林家主相對而坐,蕭玠抱著綿綿在一旁玩,時不時地抬眼看看,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林家主幾次拿起茶杯卻又放下,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整個人略顯局促。
最後,還是慕珍先開了口:「林家主來找我應當是為了重振林家之事?」
雖然是疑問句,但她說的很肯定。
林家主陪著笑,阿諛奉承道:「王妃聰慧。」
慕珍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微微勾起唇角,不再說話。
既然打開了話匣子,那麼有些話便不難說出口了。
「王妃應當也知曉近幾年林家的處境。」
林家主故作哀傷地歎了口氣:「大難臨頭各自飛。當年你的母親你的外祖走後,林家一夜之間就垮了,那些所謂的兄弟至親,立馬將林家瓜分了個乾淨。」
他大肆宣揚著這些年來林家過得有多麼的舉步維艱,他身為家主又有多麼的不易。情到深處,他還會忍不住落下兩滴淚來。
「嗯,是個很感人的故事。」
這是慕珍給出的評價。
林家主再一次淩亂了,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慕珍將茶杯重重擱在案上,仿佛也是擱在林家主的心上,下意識地讓他心尖一顫。
隻聽慕珍繼續說道:「不過,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林家主麵露錯愕,幾度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能乾巴巴地憋出寥寥數字:「可是林家畢竟是您的外祖家…」
慕珍忍不住笑出了聲:「外祖家?可是林家似乎並不是很想認我。距離我的身世公之於眾都過去多少年了,也不見林家派人上門尋我。」
林家主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有幾分尷尬:「舊事就莫要再提了。你也知道林家的情況,當年我們連自身都難保。」
「哦,原來如此。」
慕珍笑得意味深長,讓林家主麵上更是臊得慌。
當年,他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後,確實想過上門認親,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卻想到了另一層。
慕珍除了是林稚楚與慕楚的女兒,還是攝政王妃,這兩層身份加在一起,功高震主的道理他並非不懂,所以他才遲遲沒有相認。
他不想日後皇帝清算攝政王府時連累到他們林家。
後來,攝政王辭官與妻女遊曆四方的消息傳來,他心道果然如此,甚至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沒有貿貿然前去相認。
再後來,攝政王攜妻女回京,於朝堂重授官職,他的心思才重新活絡了起來。
他知道,皇帝暫時沒有動攝政王府的打算。
林家這些年過得實在是太難了,身為主家,他們的日子過得連旁支都不如,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終於按捺不住了。
左右林家與慕珍之間的血緣親情關係是割舍不掉的,外人眼裡他們都是捆綁在一處,那不如將這份關係坐實了,還能為林家謀條出路。
出於家族利益,林家主還是腆著個臉道:「王妃,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與你的母親永遠都是林家的人,這點是改變不了的。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還望您出手相助,幫林家一把。」
慕珍垂眸,掩下眼底的厲色:「林家主希望我怎麼幫?為林家子弟謀個一官半職?還是送林家的適齡女子入宮為妃,亦或是——」
她偏頭,笑容讓人不寒而栗:「讓她們進攝政王府?」
林家主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他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被她這麼明晃晃地指出來,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最後隻能乾巴巴地說一句:「王妃聰慧。」
這回慕珍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她撥弄著旁邊的茶蓋:「林家主,先不說買官賣爵乃官場大忌,且說我有什麼本事左右選秀的人選?而且我看上去有那麼大度?願意和彆人分享我的夫君?」
她的三個反問直接將林家主砸懵了,「我」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蕭玠適時出來補刀:「攝政王府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林家主漲紅了臉,羞愧難當。
「你夠了!身為王妃就可以這麼侮辱人嗎!」
一妙齡女子怒不可遏地步入屋內指責慕珍,身後還跟著一位青年,二人站到林家主的身邊。
慕珍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終於舍得進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繼續在外麵當縮頭烏龜呢。」
女子一愣:「你…你早知道我們在外麵?」
慕珍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不然呢,你以為我的話單單是說給你們的爹聽的?」
林家主扯扯女子的衣袖,斂眉道:「菡兒,退下。」
隨即他又向慕珍賠罪道:「王妃恕罪。犬子與小女言行無狀,衝撞王妃了。穆兒,菡兒還不見過王妃。」
「見過王妃。在下林穆,肅穆的穆。」
青年眼下烏青,腳步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模樣,那雙渾濁的眼裡充滿了淫邪的光,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慕珍。
女子也不情不願地行了禮:「林菡。菡萏的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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