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遊壓了壓嘴角,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為什麼?”
他忽而執著的抓住繁寧的手,眼裡帶著連自己都未曾仔細平常的情緒,“那我——”
陵遊並沒有把話說完。
他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張表情平靜的臉,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追問的力氣。
為什麼?
為什麼會提到自己?
為什麼,聽見那句話的時候,想要的是站在她身邊呢?
無數紛亂的思緒侵占了他的腦海,陵遊僵硬的想要撫摸那張莫名有些疏離的臉,可還沒動作,就被另一隻手抓住了。
“現在可不是做這個的時候,”繁寧有些無奈,瞥了眼用餘光悄悄關注著他們的人,安撫的掐了一下陵遊收緊的手心。
“看夠了麼?”
一句話,所有投過目光的修士都默默低下了頭。
他們四散開來,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迅速離開了是非之地。
愣是讓這棵繁茂又標誌的大樹下麵隻剩下對視的兩人。
“現在可以繼續了,”繁寧歪著腦袋,像是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人的心思一樣,笑得頑劣。
連係統都看不下去了:【宿主,陵遊好像對你動了真感情啊,你這……】
【可我就是這樣的人,且一生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繁寧態度有些冷淡。
她看著眼前的陵遊,在對方一言不發的神情中,主動往前靠了一步。
“繁寧,”已然避無可避的陵遊終於對上了她的眼。
他實在不是擅長將感情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人。
但那個人就站在麵前,在失色的天地之間,在眾目睽睽之下。
陵遊靠在樹乾上,在風吹過的一瞬間,聽到了從上而下的,極細微的一聲脆響。
有什麼東西正在打著旋掉落。
他收攏了一下顫抖的手指,不安的情緒像是尖銳的刺一樣紮進肉裡。
她又那樣看過來了。
“……你是在玩弄我嗎?”
陵遊向來不擅長粉飾太平,他原本想說的是些局促收斂的話,可對上那雙明明在笑著,底色卻疏離的眸子時,剩下的卻隻有一句。
——你是在玩弄我嗎?
“你是這樣認為的?”剛剛還麵色溫和的繁寧驟然拉近了最後一步距離,雙手安靜的垂落在身側,並無鉗製的動作,甚至算得上是彬彬有禮——但陵遊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好似有什麼本該隱藏在深處的東西,已經默默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玩弄?這可真是一個嚴重的控訴啊,我應該說些什麼呢?說我並沒有,說我們之間有誤會,還是說……那是我的真心?”
繁寧語調微微揚起,殷紅的唇瓣逐漸貼近他的耳畔,像是情人間的囈語:“……可我不想這麼說。”
“我就是想要玩弄你呀,”繁寧清而淡的笑了一下,吹來的風顫動了她纖長的眼睫,連唇角最後一絲調笑的弧度也跟著淡去。
她說:“你要怎麼辦呢?陵遊。”
含著熱意的唇輕輕咬上了像是要滴出血來的耳垂,陵遊又顫了一下,顯示即將被玩壞的木偶,緊緊閉上了眼。
“我沒有辦法,”他又說了一遍,“我總是沒有辦法。”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沒辦法脫離眼前這個人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