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天亮之前,摔進墓穴裡的馬老六和金寶因為裡麵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不得已瓟了出來。
兩人就著塌洞的上方埋了鄭連長的屍體,做了標記。
馬老六對金寶說:“胖寶,這下麵是口大戶人家的墓,棺材裡必有值錢的東西,記緊位置了,那天等鬼子鬆了牙,咱再來開了它。”
“連長,挖人家祖墳,可是要折壽的。”胖寶有點心虛。
“你還是擔心那天讓小鬼子嘣了你吧,還怕折壽。”馬老六挎著金寶的肩頭由他撐護著走過硝煙未散,到處都是屍體的墳地樹林,遠處好像還有人活動的影跡,應是日軍士兵還在鎮子外圍搜索。
“這遍墳地裡我覺著有不少有價值的墓葬,隻怕那天讓小鬼子看出端倪來,會動兵來開挖。”馬老六早年間乾過盜墓賊,這下他看著遠近一些在黑糊糊夜色下還聳著的大土包說道。
“這下咱該想著往那走,活過來再說呀,有鬼。”金寶說著把馬老六壓到一土堆下,他發現遠處有手電光向這邊照來。
“他娘的,往外麵闖,說不定還真會碰到鬼子的搜索,乾脆往鎮裡回,咱不是有二鬼子的身份,被撞上了還能頂過去。”
“可是身上的狗皮在被包圍的屋子裡換了,鬼子能信麼?”
“找姚老鴉來辯認不就是了,怕就怕我們開頭襲擊那隊巡兵沒被乾光淨,這下得先找到那個周大輪子和黑皮才行,他倆最好彆讓小鬼子嘣了。”
“那就先往他們那聯絡處去。”
天蒙蒙亮起的徐家灣山鎮,經過一夜的撕殺和翻尋,這時候雞不啼狗不鳴,四下安靜得像一遍廢墟,隻有一些巷口和轉彎處還有日軍的巡哨在守防著。
馬老六和金寶躲躲閃閃一路下行拐過幾道巷子才到得花二他們挖地道的那家小院房子,兩人翻過院牆進了虛掩著門的屋裡。
金寶在裡屋的閣樓下拉動一根看似掛衣服的繩子提示三下,不一會閣樓上傳出些動靜,黑皮從閣樓的木梯口伸了下頭出來,便轉過身去。
兩人從閣樓靠屋後牆的挾層上掀開的木板進了地下室入口,那時馬老六還看了眼旁邊的牆上開著一個可容人彎腰鑽出去的木窗戶,外麵漏進來的天光已大亮。
周大輪子躺在地下室的大通鋪上,他昨晚為乾掉躲到屋內的鬼子,被捅了一刺刀,差點沒把命撿回來,也虧著體質強壯。
“就你倆?他們呢?”黑皮看見隻有馬老六和金寶下了來。
馬老六把從趕去徐家大院去救援之後的事大致說了一下,跟著就問黑皮那兩個躲屋裡的鬼子給收拾了沒?
黑皮說,為乾掉屋裡兩鬼子也搭上了一條半的人命,他和另一個夥記護著周打輪回了潛藏處,出來就碰上山下上來的日軍堵得到處都是,凡見到路上有人現身都開槍射殺,為了留住條小命,隻得又鑽回地下室藏著。
馬老六躺到板鋪上歎了口氣道:“二百來人的弟兄全跟小鬼子拚沒了,就咱倆個得了墳地裡頭的先人護著撿了命出來,往後還乍跟小鬼子鬥?”
“隻要有人帶頭,就不愁沒人來幫。”黑子拿來冶刀傷的藥粉給馬老六身上的傷口敷上,看一眼一旁給搭把手的金定。“你小子身上的肉都是廟裡開過光了的?槍炮就沒傷著?”
“沒那事,走運罷了。”胖寶憨厚笑道。
“那咱就在這裡等著帶頭的人來。”馬老六說道:“我的兄弟全丟在這裡了,得在這裡陪著他們,往後尋著機會就跟小鬼子算一算賬。”
這天夜晚,麻生從被鬼子抓來收拾戰場的人群中混入了鎮子,他應了徐行舟的要求,找到黑子和金寶,三個人把廖阿猛同誌的屍體偷了出來。
爾後,在江邊的樹林裡幾個人站在廖阿猛的墳前,他旁邊是劉廣來的墳。
徐行舟看著廖阿猛的墳頭說:“他是北閥時候從的軍,進了我們的隊伍,打仗時很勇敢的,拳腳上的功夫也很好,國共鬨翻之後,他留下來參與營救我們的人,29年我在浦濱遭到汪派的暗殺,也是他及時出現救走了我,想不到,他突然就。。。。”
徐行舟伸手抹了把眼淚。
“這仇一定得報!”伍峰忽然說道。
“怎麼,你現在也如此江湖氣慨了?”徐行舟看著說話的人。
“這時候我不該憤慨麼?”伍峰回應。
“憤慨可以,但不能冒然采取行動,剛過去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不能因為個人的犧牲就要逞英雄主義。”
“一個人的英雄主義可以麼?”一旁披著件套頭鬥篷背著槍的方華問道。
“你想乾什麼?”徐行舟問。
“我想為他出口氣,他是我這些年的親密戰友,我們一起執行過好多任務,幾次出生入死,也早是我心裡默默牽掛的人,就這樣走了,我心中難以平伏。”
“難道我不是也很難受麼!”徐行舟看著方華和伍峰說道:“我們都去逞英雄,去飛蛾撲火的拚命,誰來扛抗日的旗子?在強敵賤踏之下,我們最需要的是擰成一股力量,一股能夠攻其不備的力量,一股能讓敵人感到害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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