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鋪子離古跡近的緣故。
沈柚翻來覆去,聽著窗外簌簌的雪聲,淩晨時分困意襲來。
夢中,視角不停轉換,全是混沌的碎片,沒什麼邏輯,最後自己的意識似乎融了進去,碎片拚湊成畫麵
這是氏族部落和王朝同時存在的時期。
物資匱乏,服飾黯淡古補,玄色,赤色為尊,造型簡單的玉石便是貴族常見的裝束。
大巫,祭司地位尊崇。
彼時,北地幽雲關,還不是苦寒之地,除去冬日,氣候適宜,被看作靈氣充沛的福地。
一處規格極高的宮室佇立於山頂,隻看周圍山勢,便知風水極佳。
正值春寒料峭。
殿中,大漆矮桌上放著幾枚由竹片製成,形狀並不規整的簡牘。
身穿玄色絲織深衣,領邊袖口帶赤色紋樣的女子,還未走上前,身後冷意襲來,青銅短刀正對她的心口。
下一秒,握刀的少年瞳孔微頓,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身子癱軟,手裡的刀也摔落在地。
麵前的女子隻是微微一笑,開口道,
“今日早起,我給自己算了一卦,於是命人在你的吃食裡加了點東西。”
說著她指了指桌上陶碗裡放著的幾朵蘑菇,看起來就不太像能吃的東西。
“彆擔心,毒性不大。”她讓隨侍小童取來一株草,“吃了就能解毒。”
癱倒在地上的少年,奮力支撐起身子,略顯淩亂的墨發,狼狽的姿態,也掩蓋不住那張極好看的臉。
靡顏膩理,姿容極盛,卻不帶一絲女氣,眼尾染紅,黑眸冷厲,像淬了毒似的。
刺殺祭司,還是虞國第一位有封地的祭司,將要麵臨的刑罰可想而知會有多殘酷。
死已經算不上罰。
少年臉上卻不見絲毫慌張,反倒笑了起來,滿是自嘲的意思,“是你下令,殺我全族祭祀。”
“誰說的!”
穿得再莊重老成,妘莘也隻是個十九歲的女子,虞國二十歲才能成婚,一聽這話,她忍不了,把手中沒刻完的簡牘往桌上一扔,
“我從來沒說過要用人祭。”
說到這裡,妘莘垂下眼眸,語氣輕緩又無奈,
“他們獻祭彆人的生命,想換自己的願望,世上沒有這樣的事。”
少年神色微征,似乎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虞國祭司口中說出。
“你知道沒用,那些不願向虞國臣服的部族還是成了人牲。”
他想起自己失去名字,成為戰俘的這些年,從彆人口中聽過不少這位妘姓祭司的事跡。
她生於幽地,那一日虞國有祥瑞之象,久攻不下的部族潰敗,都城連日大雨也停了。
她三歲便能斷吉凶,五歲成為祭司,十五歲封侯,地位尊崇。
王宮裡的大祭司也隻能望其項背,是她不願去王宮,那個位置才輪得到彆人。
“幾百年來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我可以改變的。”妘莘如此說。
“我是能占吉凶,斷生死,但,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天命不在我身上。”
也不在這個少年身上。
即使強行入局,結果也不會變。
“十年前,我九歲,你七歲,大王率兵攻打你的氏族,的確是我算的時間,讓虞國軍隊沒有在暴雨時渡河,我做的事情,我不否認,你的族人不是我下的令,不能算在我頭上。”
“即便虞國軍隊沒有避開暴雨,你們的氏族也會輸,戰俘會用來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