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您這……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去送死嗎?”
金陀雷此刻也顧不上什麼君臣避諱了,把心一橫,將心底的顧慮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頡利可汗,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一絲憤怒。
“對,沒錯,就是讓你去送死!”頡利可汗咬了咬牙,神色凝重,重重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語氣急促地說道,
“但你聽好了,本汗要你率領咱們突厥的精銳之士前去與武信正麵交手,並非是指望你能一舉打敗那武信,隻為了給大夥爭取拖延些許時間。
此刻,本汗必須帶著族內的孩童、青壯趕緊撤離,一路向北,去尋找一處可供咱們休養生息、重新發展之地。
倘若你此番能僥幸從武信的刀下活命歸來,本汗即刻封你為小可汗,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金陀雷,你要清楚,咱們東突厥這一族的存亡,如今可就全攥在你一人手上了!”
事已至此,頡利可汗也深知再玩虛的毫無意義,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為了東突厥能延續下去,他不得不狠下心腸,犧牲掉一部分人。
那些族內年邁體弱、跑不動路的老人,肯定是要被舍棄的,讓他們留在這兒,好歹還能抵擋一陣,為大部隊的撤離爭取機會。
而那些年輕力壯之人以及孩童,才是突厥的未來與希望,隻要他們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突厥一族便能繼續繁衍生息。
至於這小可汗的虛名,眼下給出去又何妨?
況且金陀雷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頡利可汗這一番軟硬兼施、連哄帶騙的大餅畫下來,金陀雷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是被架到火上烤了,可又無可奈何。
加之頡利可汗一直站在所謂道德的製高點上,將金陀雷的作用和意義捧得極高。
話裡話外的意思仿佛隻要金陀雷此刻退縮,不願犧牲自己,那整個突厥便會就此滅亡,而這亡國的罪責就都得算到他金陀雷頭上。
“我去!”
金陀雷緊鎖眉頭,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最終一咬牙便定下。
為了東突厥的未來,為了身後這些族人,他甘願挺身而出。
但在金陀雷心底深處,更多的還是為了那個小可汗的名號所誘惑。
他暗自盤算著,大不了到了戰場上,象征性地溜達一圈,瞅準時機就跑回來。
這樣既能保住性命,又算是完成了可汗交代的任務,可謂是一舉兩得。
主意已定,頡利可汗不敢有絲毫耽擱。
當即火急火燎地組織起一支兵馬,交到金陀雷手中,嚴令他務必率領這支隊伍,想儘一切辦法拖延隋軍前進的時間。
……
此時,武信縱馬馳騁,一路追殺,正殺得興起。
然而,他心中也漸漸泛起一絲疑惑。
這一路上,突厥人都如驚弓之鳥般拚命逃竄,怎麼這會兒竟還有人折返回來?
難不成真有人膽大包天,不怕死嗎?
“終於逮到不跑的了!”
李元霸興奮得哇哇大叫,追殺本就是個費力氣的活兒,敵人要是都四散奔逃,還得費勁去追,平白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