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杜瑤光將全部靈力以一種歇斯底裡的方式注入到青玉縛中,黑暗中的藍光亮如烈日,卷起的風浪更加瘋狂。
她如一尊內裡正在燃燒著的冰雕,纖瘦曼妙的身體光耀奪目,隨著兵解咒逐漸完善,她脆弱的生命和軀體,也愈發脆弱,似乎一觸即碎。
薑焱淩看著她這般自殺式的施法,震驚到無法自持。
她就這般想要殺掉自己嗎?
靈力和氣血枯竭導致的藍紫色的筋脈爬上了她冰潔的麵容,像是雕像上的裂紋,薑焱淩一下便想起了前幾世這個靈魂慘死在自己手上的情境,可怕的記憶衝擊著他的感官。
即便自傷至此,她的眼神也沒有一絲退縮,拚儘全力,也要斬下這能與他同歸於儘的一劍。
但,薑焱淩不會再讓這可怕的命運再重演哪怕一次了。
一念而起,他右手緊握,杜瑤光腳下樹藤組成的地麵,突然幾根堅硬的石錐衝破樹藤襲向半空中的杜瑤光。
杜瑤光的靈力,此時都聚集在青玉縛中,她的身體此刻無比脆弱,薑焱淩不敢強攻打斷她施法,便操控克製她水靈的土靈,阻攔她完成兵解咒的最後一步——摧毀自身靈脈,將全部元神都傾注到這一劍之中。
凸起的石錐突然變作幾隻巨手,一隻抓住了杜瑤光雙腿,兩隻分彆抓住她的雙臂,把她緊握著青玉縛的雙手生生掰到兩側,無法繼續施咒。
杜瑤光神色慌亂,她隻知道薑焱淩應是練成了水火雙修,但不知道他連土靈都可以操控,而土靈本就克製自身水靈,此時四肢被死死鉗製,兵解咒的最後一步,生生被打斷了。
眼看著費儘心力凝聚在青玉縛中的靈力開始渙散,杜瑤光怒從心起,要用體內殘留的靈力作誓死一搏,她的湛藍雙眸中全是視死如歸的殺氣,完全不顧會如何摧殘自己的身體。
薑焱淩如何不了解她這一想法?所以他令最後一隻岩石巨手抓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上,杜瑤光感覺到手掌上凸起一塊,正好頂在自己最為敏感的腰上——那同樣也是她的罩門氣海穴的位置。
她的靈力無論在如何洶湧,在氣海穴被按住的一瞬間也瞬間消散了,杜瑤光憤恨不止,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不甘心的她嘶吼著,用力想要掙脫這四隻穩如山峰的岩石巨手。
與這粗壯的四隻手相比,她的四肢和軀體真的像是被人塞進某座山的石縫中一樣。
青玉縛從空中掉落,插進地麵,耀眼的靈力很快便散去了。
薑焱淩緩步走向杜瑤光,在她麵前兩步的位置,停住了。
她的雙眸執著到發狂,通紅地盯著他這張醜陋麵具後的血紅雙眼。
緩緩地,他摘下了麵具,他眸中的血色,在注視著這張無瑕麵容的時候,漸漸褪成了黑色。
那張令杜瑤光熟悉的臉,和他明朗的黑眸,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她眸中的憤恨和殺氣減弱了一些。
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用“薑流”的樣子和眼神,看著她。
“你就這般想殺我麼?”薑焱淩問。
“我若是你,現在就動手。”即便他以這副麵孔出現,杜瑤光也沒有給他任何好臉色。
杜瑤光被四隻巨手抓在半空,令兩人的目光處於平視的高度,應是剛才運功過度的關係,杜瑤光的臉上和嘴唇上毫無血色,肌膚光澤黯淡,看上去很虛弱。
“你變得更美了。”薑焱淩淺淺笑了一聲,道:“但很憔悴。”
杜瑤光的眸子震動了一下,雖然臉上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但是眼中,已經泛起波瀾。
他的手緩緩伸向她的臉頰,想輕輕觸摸一下,這張他日夜思念的臉。
杜瑤光的鼻子忽然酸了。
五年了,她下過無數決心,認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當她看到昆侖派中曾經有他身影的地方,她也隻是心裡有稍許微不可察的波動。
入雲台、蒙木帝休的花園、玉雪寒潭……她看到這些已經不再有他身影的地方時,她的心情雖然會變得沉重,但很快就能將那些想法抹滅。
雖然偶爾,她覺得換人澆水的蒙木與帝休,長得沒有之前好了。
為什麼,聽到他親口說自己很憔悴的時候,會有一股無法抑製的難過呢?
他的手伸到臉前的時候,她抗拒地扭過頭,躲閃他的觸摸,但是她又能躲到哪裡去?
她的餘光還是能看到他抱著憐惜和柔軟的眼神,充滿了薑流的影子。
“我會成為你的利刃的,我保證。”他輕聲道。
她索性閉了眼,再也不看他。
一道溫熱的呼吸觸及她的側臉,薑焱淩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鬢發。
在她睜眼之前,他的氣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
少陽樹的樹頂,插進了萬丈高空的雲海之上。
仙門中人足足飛了半個時辰才禦劍飛上少陽樹頂端,樹頂看上去像是一座直徑百丈的廣場,看上去能同時容納萬人有餘。
樹上並無繁茂枝葉,光禿禿的樹枝分彆立在樹乾四周,將樹頂中央的廣場圍繞起來,令這裡看上去像個上古的鬥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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