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焱淩的房間裡,他盤腿坐在床上運行凝冰劍意,冰涼的靈力圍繞著那柄劍身細長的凝寒淬,懸浮在他身前,以蚩尤後裔之血淬煉這柄神劍,試圖緩和凝寒淬與裂炎湧同時使用時的靈力相斥。
閉關的時間裡,他每日都在做同樣的事。
麵前的桌子上也總是趴著一隻藍色的三尾貓,時而在那睡覺,時而站起來用藍紫色的好看眸子望著他,時而在房間裡溜達,會想要跑上薑焱淩的床,然後前腿伸了一半,又打消這個想法。
隻有在她出去為薑焱淩拿吃食的時候,她才會變成妖族女皇的本來麵貌,妖豔又美麗。
薑焱淩上次大發雷霆,一副要取她性命的樣子,卻也沒把她嚇跑,還是會跟著他呆在房間裡陪著他閉關,卻再也不敢隨便壞了他規矩,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以至於薑焱淩時常忘了麵前的不是一隻貓,而是姳奚。
嗡——安靜的房間裡,突然傳來清晰的嗡鳴聲,變作貓的姳奚和薑焱淩同時睜眼,薑焱淩直接取出衣服中的鹿魂玉佩,望著玉佩的光芒,有些詫異。
他抬頭看向桌上的貓,想起來這裡還有個人,把玉佩握在手中遮掩,姳奚用人畜無害的眼神看著他,未曾開口。
“你先出去。”薑焱淩道。
姳奚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沒有說話,跳下桌子朝門邊走去,變成了人形,推開門出去了,整個過程沒有一個疑問,沒有一句怨言。
她害怕她喜歡的人會再次暴起掐著她的脖子。
等房間裡隻剩下一人,薑焱淩才毫無防備心地,將玉佩攤在手心。
是她,薑焱淩想道,這世上唯二鹿魂玉製成的器物,在他和杜瑤光的手上,即便他們情斷義絕,陌路殊途,但是彼此情緒強烈之時,另一方總是會能感受到。
就好似他們從來都是心連著心,怎麼也斬不斷。
嗡——玉佩嗡鳴著,薑焱淩感受到了杜瑤光強烈的悲傷和痛苦,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能去找她,但是他覺得,杜瑤光現在一定需要一個人抱著她。
……
昆侖派,西王峰。
昆侖派經曆了創派以來幾乎最嚴重的沉重打擊,大量弟子傷亡,守山劍陣被毀,長老身亡,青玉閣損失幾乎全部仙草靈藥,整個昆侖山山體開裂。
懷年帶著所有土屬性的弟子,緊急搶救著搖搖欲墜的仙山,將裂縫和斷崖修補上,挽救著昆侖派九百年的底蘊。
到了夜晚,懷年找不到杜瑤光了,他很擔心師姐,他總感覺白日的師姐在死撐。
門派地基損壞嚴重,傷員太多,所有事務都要她一個掌門去處理,偶爾有喘氣的時候,也要幫著瑤歆去治療傷員。
因為藥閣墜入斷崖,昆侖派的藥草都是現采的,沒了煉丹爐的高溫淬煉,普通藥爐根本提煉不出來多少藥力,藥效很一般。
杜瑤光便用仙法挨個注入受傷弟子體內,但是,她也是剛經過苦戰身受重傷的,身體裡剛恢複一點靈力,都用去治療傷員了。
白天他看見杜瑤光差點暈倒,急忙上去扶,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休息,稍微調息了一番,又去治愈他人去了。
沒了仙氣環繞的西王峰,不再氣候舒適,刮起了刺骨寒風。
懷年找不到她心裡萬分焦急,怕她夜晚還不休息去玉雪峰練功,可是他忍著嚴寒搜了一圈,也沒找到她身影。
那一晚,他在懸崖下找到師姐時,她抱著玄慈的遺體,臉上掛著淚痕,眼淚似乎都哭乾了,靜靜伏在玄慈胸前,安靜到絕望。
從玉雪峰回來時,他看到在青玉閣為玄慈立的靈堂中似有一個白色的人影。
一身純白衣裙的杜瑤光,麵色憔悴到黯淡無光,仿佛被人抽乾了精力似的,木訥地跪在玄慈的靈位前,眼中乾澀無神,像是悲傷到麻木,哭不出來。
懷年緩緩走到她背後,心疼地望著她此刻看上去無比脆弱的背影。
玄慈的牌位前,放著一把玉雕箜篌,上麵有些裂痕,幾根琴弦像是後來接上去的,做工粗糙。
那是杜瑤光小時候玄慈看她有些樂曲天賦,便送她了這把玉雕箜篌,被她摔壞了,尋得了碧血瑤琴後,這把破舊的箜篌一直被她擱置一旁。
師父走了,她終於把這把箜篌修好,放在師父麵前。
可是師父看不見,也不會再和藹地安慰或誇讚她了。
“師姐……”懷年在她身後小聲喚道,杜瑤光沒有一絲反應。
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跪著。
當年她在玄虛靈堂前,也是這般,跪了三天三夜,懷年在遠處躲著,看了她三天三夜。
現在站在她身後,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雖然距離近了很多,但是杜瑤光依然在一個人承擔著痛苦,沒有人為她分擔。
他從來沒在師姐痛苦的時候為她提供過任何嗬護。
插在杜瑤光身旁的青玉縛的劍柄,突然發出嗡鳴,亮起了青光。
懷年微微驚詫,杜瑤光則是像觸電一般,睜大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玉質劍柄中,居然正在傳來那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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