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高壯,卻是圖樂上一世記恨了幾十年的人,剛進監獄的時候他還不懂,可後來獄友給他做了普法。
他這事可輕可重,在那個年代單位評價在量刑裡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而這個高壯就給了他一個非常差的評價,所以他才被判了八年。
原因也很簡單,高壯和車間裡的劃線員劉玉芬搞到一起,被圖樂無意間撞見。
進了車間,圖樂看了一眼劃線平台,劉玉芬正在乾活,她也算苦命的人,老公是個大酒包,天天迷迷糊糊,工作也丟了,還有兩個孩子,四個老人,都靠她一個人撐著。
圖樂吐了口氣,甩掉了心裡的念頭,都上輩子的時候了,算了。
六個同學,四個去了20(小型車床),一個洗床一個刨床,最後隻剩圖樂,跟著高壯往車間另外一頭單獨的一個小屋走去。
操,不是給我分到偏心鏜吧?
車間的一頭單獨的那個小屋裡就一台偏心鏜,一台廠裡自己做的設備,因為噪音巨大,所以單獨隔開個小屋,加工簡單,沒什麼精度要求,工件上鏜出個偏心孔,上午兩個,下午兩個。
工件卡上便沒事了,坐邊上看著就行,但是搬工件因為是單獨的屋,天吊過不去,都是到組裝那邊喊個人來幫著抬。
因為噪音巨大,人也不能離開,所以沒人乾,一直的操作者都是王德福,隻為一個月多二十元的噪音補貼。
沒想到真讓圖樂猜對了,高壯走到門口把王德福喊出來。
“德福,給你弄個徒弟,省得搬工件還得去組裝喊人”
高壯回身拍了拍圖樂:“小夥子,這是王師傅,勤快點,好好學哈”
“高主任,你這是想給王師傅調崗嗎?我看王師傅乾的挺好的呀”
圖樂扒拉開高壯的手,大聲說了一句,因為他知道,王德福因為這裡噪音太大,有些耳背。
“啥?沒有啊,沒有的事”
高壯看見王德福瞪起牛眼,立刻解釋道,這個王德福是一根筋,把這二十塊錢看的很重,而且他隻會乾這個,彆的機床擺弄不了。
“那既然不想給王師傅調崗,你讓我學這個乾啥?咱廠子還有第二台偏心鏜?”
高壯惱怒起來:“給你分哪裡你就去哪裡,我還沒見過不服分配的”
真是踏馬的自己的仇人,本來圖樂都已經放下上一世的怨氣了,可這個高壯偏偏和自己過不去。
“不服咋滴,你去告訴周懷禮,我不滿意,不乾了”
圖樂說到半路,便明白不是高壯要針對自己,而是周懷禮,而自己和周放的矛盾應該不至於讓一個堂堂的廠子針對自己啊?
高壯臉白了又青,周懷禮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這是朱局安排的,但是語氣中表達了極大的不滿,他一聽便懂了,所以才安排這小子去偏心鏜。
沒想到這小子說不乾就不乾了,要是真讓他這麼走了自己還真不好交代。
高壯使勁壓了壓火氣:“那行,給你換個地方,不過有再一可沒有再二的”
說完直接奔車間的東跨,圖樂笑了,車間東跨是磨床班,上一世自己就是在那裡。
“二周,給你個徒弟帶帶”高壯指了一下後麵的圖樂,然後扭頭便走了。
“師傅好”圖樂行了個禮,四十多歲的周梁抬頭看了看,半天才明白過來。
一車間有兩個周梁,年紀大的叫大周,快五十了,現在自己這個師傅就是二周。這兩人也是師傅,一車間赫赫有名的臥龍鳳雛。
兩個人是師徒,乾的同樣的機床,大內孔磨,兩個人一樣的脾氣,一分錢能掰成兩半花。
這裡機加的工人是計件算獎金,所以經常看見師徒倆上演赤膊大戰,經常打做一團,隻是為了搶活兒,一個月得打個幾次。
這個二周更加青出於藍,廠裡一年發兩套工作服,可二周的這套差不多十年沒換了,上麵補丁落補丁,新發的都讓他拿出去賣錢了。
因為他家裡是農村的,當地有名的貧困縣,所以廠裡一年還給他一百元困難補助。
隻得幾年後,廠裡去他家慰問,看見院子裡兩台搞運輸的大解放,還有他兒子脖子上那條拴狗粗的大金鏈子,才知道這貧困戶踏馬的有多窮。
班組的幾個人圍了過來,開始問東問西,都知道分在機加的是廠裡子弟。
“老圖,原來機修的那個吧?”
隻有一兩個人還依稀記著圖樂他爸,圖樂散了一圈煙,十幾個人一人叼著顆白桂花美滋滋的散了,三塊錢的煙在工人中還是比較奢侈的。
對這個師傅圖樂是滿意的,二周摳門,而且非常怕教會徒弟,餓死他這師傅,就從來沒有誰能從他這學到東西。
但是圖樂不在意,上一世磨床班的機床他都乾過,而且他也不想在廠裡待著,用不了多久,工人的工資便會開始漲了,但是遠遠跟不上物價上漲的速度了。
領完工作服,和二周打個招呼便走了,好些天沒找胡玫了,圖樂心癢癢的,算算她昨天是前夜班,現在也應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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