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許久,仍是不見白鶴露麵。那屋中青鬆也已收拾妥當,不時出來向外張望,似也在等人回來。柳惜見此刻反疑心是自己多想了,暗自思忖:“難道白鶴真是去向他們師父稟報去了?他們師父,便是那張相麼?”
她從未見過張相之麵,這裡人看來不止一個,此時倒還要想著如何尋準張相人。候望之際,她又想起方才那藍衣怪人來,尋思道:“他使的功夫是太唐門的,我隨口說了句公羊伐,他便還了句‘師伯’,那這人是太唐門的弟子無疑,隻是公羊伐之下還有茅劍月、吉學繕、穀雨三個頗有名望的師弟師妹,其他名聲不顯的師弟師妹那便更多了,也不知那人是誰的弟子。唉,好好一個人怎麼會落得這樣個下場。”正自嗟歎,見青鬆又走到廊下來,隻聽他說了句“怎麼還不回來”,語音聽著也是透出幾分焦躁之意。
柳惜見知他們那幾座屋中定有古怪,隻怕自己進去了也身陷囹圄,當下便想先擒了青鬆來盤問,念頭一起,她便竄出樹來。
青鬆聽得側邊有響動,一轉頭,便見眼前一黑影揮閃,他退了兩步,還未看得清,便覺後背幾處穴道一麻,身子僵住,動彈不得。
青鬆猛吃一驚,但覺自己尚能言語,便說道:“誰?”他雙目左右轉動,片刻後,見一絕色女子從自己身後出來,笑意盈盈,觀之可親。
青鬆知是這女子點了自己穴道,強裝鎮定,道:“姑娘是誰?怎會來此?”
點了他穴道的自是柳惜見,柳惜見看這人臨此局麵仍是麵不改色,心中倒是讚歎。她瞧了瞧竹林那邊,看白鶴是否現身,一看卻是空寂寂的,轉回頭來,同青鬆道:“你方才與我說什麼來著?”她不是作假,卻是方才沒將青鬆的話放在心上,便忘了他所說。
青鬆極力遏製駭意,又道:“我問姑娘,姑娘是誰?怎會來此?”
柳惜見道:“是客人,來這找人的。”
青鬆看她神色敷衍,想她所說斷不是真,但此刻自己受人所製,也不敢露出不敬之色,隻得也與她敷衍,當即便問:“姑娘找什麼人哪?”
柳惜見笑道:“你猜?”
青鬆看她笑起來甚美,臉上禁不住一紅,垂下眸子來,道:“我猜不到。”
柳惜見道:“你隨我走一趟吧。”
青鬆抬起頭來,道:“去哪兒?”
柳惜見微微一笑,提起他後領,便往那屋子裡走去,口中說道:“這裡要是有什麼機關暗器,我可是要用你來擋的,待會兒要是哪裡走錯了步子,可記得吱個聲兒。”
青鬆被她提在手中,隻覺後背被勒得難受,這時又聽見柳惜見這樣說,心裡更是突突狂跳。柳惜見步入室中,隻覺四處與尋常房屋無異,隻是一些桌椅茶幾被摔打壞了,都搬了出去,如今房中略顯簡陋。東西邊各有一格小間,她一一看過,都隻是尋常的起居臥室,彆的,也無甚特異之處。
那兩個怪人分明自這房中出來,這時她查看,見表麵無異,知必定另有暗室,便問青鬆道:“這裡有沒有密道什麼的?”
青鬆此時更知柳惜見來意不善,便道:“我勸姑娘少管閒事的好,最好是快點離了這地,不然……不然……”
柳惜見道:“不然什麼,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一樣麼?”
青鬆被製住,也料到她在側窺伺已久,此時聽她這樣說,倒也不感詫異,說道:“你既知道,還不快走!”
柳惜見冷笑道:“你小命還在我手上,便敢威脅我,膽子也是不小。”
青鬆道:“我雖不是姑娘對手,但我師父神通廣大,你絕鬥他不過。”
柳惜見一麵在屋中尋密道入口,一麵說道:“你師父是誰?”
青鬆住了口,半晌不言語。
柳惜見道:“怎麼,你師父便這麼見不得人,你連他名字也不敢報。”說著,來到了東首一排架子前,伸手去摸索架子上各處,也不見哪裡有異。
柳惜見看室中一目便可覽儘,唯有地下才有拓展之地,想若有密室該是在地下,於是細細留心牆角地麵各處。尋視至北邊牆根時,柳惜見看那處的桌椅中,有一張朱漆矮凳被打破大半,卻沒被青鬆扔出去。
柳惜見如觸光明,走到那矮幾旁,探手去拿,但竟拿不起來,且凳子觸手堅硬冰涼,並非木製。她覺出不同,俯身細瞧半日,才看出那凳子竟是嵌入地下的,乃是石質,不過是雕磨成光滑凳子模樣,再上了朱漆,做工甚精,不細瞧可難見真端。
凳上層麵沒甚特異處,柳惜見伸手觸摸連著石凳腳那一肉眼難見的地方,不過片刻,隻覺一條凳腿旁有個突出的旋扭。她輕輕一撥,那旋扭便即轉動,跟著隻聽得鈍物磨石之聲,卻是從西邊那一小閣間中傳出來的。
柳惜見提了青鬆回去那小間裡,隻見那小室內正中地下多了個洞口,柳惜見道:“怎地都喜歡在房底下鑿密室。”她走近了,探頭下望,隻見裡邊透出淡黃色光亮,半明不滅,又有一股子藥味熏上來,正像適才從那藍衣人身上聞到的,但隻在洞口處望,又瞧不見什麼。
見那洞口處有石階,柳惜見便欲下去,行沒兩步,青鬆說道:“姑娘,我勸你彆下去。”
柳惜見也覺這地方有些陰氣森森的,這時青鬆勸說,她倒沒置之不理,問道:“為何?”
青鬆道:“那底下有迷香,是我師父製的,管你多大本事,聞見了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起不來了。那後來,就算你再醒來也無濟於事,何必把一生光陰搭在這裡,姑娘你又還這樣年輕,出去大施作為豈不是好。”
柳惜見道:“你明知我來意不純,還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青鬆不答她話,道:“趁我師父回來前,你快走吧。”
柳惜見卻也怕真有迷香,重退回來,把青鬆放靠在牆邊,問道:“你師父是張相?”
青鬆道:“是。”
柳惜見瞧著洞口,隔了片時,道:“方才那兩人,怎麼會變成那樣,看起來,不像人,倒是像野獸一樣?”
青鬆雙眉微蹙,道:“你彆知道的好,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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