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四位不知哪樓的劍修回去,登記造冊之後,劉暮舟便拿出那份跟著自己多年的通關文牒遞出去。
對麵背劍青年接過通關文牒,翻看之前先掃了一眼劉暮舟,而後打趣道:“你這劍穗不錯,劍……差得多啊!在我們昆吾洲佩劍,這麼差的劍有些跌份兒。下麵坊市便有破甲山商鋪,隨隨便便買一把都比你這個好。”
劉暮舟聞言,低頭看了看腰間長劍,而後點頭道:“多謝,回頭我去瞧瞧。”
青年見劉暮舟和善,便多說了一句:“酒葫蘆太紮眼了,我們這裡不比你們瀛洲,行走江湖全憑良心,殺人越貨那是常有的事。”
劉暮舟一笑,點頭道:“多謝。”
說罷,青年這才翻開通關文牒。
可是翻開的一瞬間,他便愣了愣,而後嘴角微微一抽,轉身拿起打印蓋在第二頁。
將通關文牒遞回劉暮舟,劍客深吸一口氣,呢喃道:“你們那裡的無字印這麼不值錢?短短三年,我都見了兩次了!”
劉暮舟收起通關文牒,微笑道:“你上次見那個,應該是我媳婦兒,我這個也是她給的。”
青年聞言一樂,擺手道:“你怕是不知道那個女子的劍有多可怕,行了,你可以走了。祝道友昆吾一行,諸事順遂。”
劉暮舟起身抱拳:“多謝。”
落地便得人善意相待,此刻劉暮舟心情大好。
昆吾洲沒有買路錢的規矩,劉暮舟便踏風下山,落在坊市之中。
天下坊市大同小異,無非買賣二字。
不過瀛洲最大商鋪是青玄閣,昆吾洲這邊,便是破甲山了。
大致逛了一圈兒,也無甚好買的,關鍵也沒什麼錢,於是劉暮舟隻要了一碗綠豆湯,竹筒裡裝著,可以帶走的。
走出坊市之後她才取出綠豆湯開始喝,結果一喝便發現,湯汁老是會粘在胡子上,弄得人心煩!
隻得喝完之後,又仔仔細細擦了擦胡須,這才重新開始上路。
昆吾輿圖,劉暮舟早就爛熟於心,離此地最近的,當然還是扶搖樓。不過初入昆吾洲,多少得瞧瞧一方水土人情嘛!
於是劉暮舟找了一塊兒石頭,將石頭拋起來再丟下,細頭朝哪個方向便往哪個方向走。
可石頭墜地之時,朝向卻是西南……
劉暮舟心說往西南不出萬裡便又是海了,真要去?可方才心中暗暗決定,總不能自己騙自己吧?
想到此處,劉暮舟猛灌一口酒,自言自語道:“那就走著唄!”
說罷,便邁步出去,直往西南。
彆的渡口下麵騙子賊多,專坑外鄉人。但這裡就不會多了,能拿到通關文牒跨洲而行的,哪兒有好騙的?
一連往西南方向走了三日,時而步行時而禦劍,劉暮舟也沒算究竟走出來多少裡地,隻是在風景不錯的地方偶爾歇腳。
可這日黃昏,好端端的卻下起來瓢潑大雨。
劉暮舟便披戴蓑衣鬥笠,換上了一雙草鞋,而後往山下走去。
走了沒多久,便瞧見了一處山村,劉暮舟也沒以神識探視,可穿過山村之時,卻發現村子寂靜到可怕。他這才散開神識,仔細查探了一番。
可一看之後,猛地發現,村中沒有任何活物,連牲口都沒有!
劉暮舟皺了皺眉頭,又仔過了一遍,但村中也無任何屍體。
好生奇怪啊!關鍵是有些人家,連大門都沒關。
於是劉暮舟便轉身走入了一處開著門的小院兒,而後進屋瞧了瞧。
桌上並無灰塵,東西擺放整齊,廚房裡還有沒吃完放發黴的剩飯呢。也就是說,這裡近些天才沒人的。
又走了幾家,差不多都是如此。
正奇怪呢,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劉暮舟轉頭之時,正好有個背著藥箱的少年郎狂奔進來。
少年也就十五六的模樣,穿著一雙沾滿泥濘也已經濕透的布鞋,麵色略黑,一看就是曬的。
兩人四目相對,少年忙退幾步,望著劉暮舟時一臉警醒。
“什麼人?”
終於有活人了,劉暮舟便輕聲答複:“我遊方至此,本想討碗水喝,可這村中一個人都沒有,見這家大門開著,便進來一看。”
對麵少年聞言一驚,趕忙問道:“你喝了沒有?”
劉暮舟搖了搖頭:“倒不至於渴成這樣,雨水也可以喝。”
少年長舒了一口氣,卻又說道:“那你趕緊走吧,往北,走上兩個月便能離開魁山國地界。留在這裡……會死的。”
劉暮舟一皺眉,“什麼意思?”
少年邁步走向屋內,拿起了一隻砂鍋,而後言道:“看來你是真是個外鄉人,瘟疫蔓延三月,我們這裡是發源地,死了很多很多人了。這村子裡的人,半月之前便死光了,就……就剩下我一個。”
瘟疫?
劉暮舟疑惑道:“官府不管?”
少年聞言,苦笑道:“剛開始管,但控製不住。為了不繼續蔓延,朝廷大軍守住了各個要塞,讓我們青陽郡人自生自滅。三月來,太守大人想儘了法子,卻沒法子可用,連他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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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暮舟聞言,看了一眼少年的藥箱,而後輕聲道:“你是郎中?”
少年搖頭道:“我不是,我現在給徐先生幫忙,病人太多,他根本忙不過來。”
頓了頓,少年又道:“你快走吧,往北走出了國界就沒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劉暮舟往前走了幾步,跟上少年,微笑道:“我行走江湖,也略懂些岐黃之術,不如帶我一起去?”
少年聞言一愣,回過頭,詢問道:“你不怕死?”
劉暮舟大步上前,淡然道:“我輩俠士,行俠仗義分內之事,不必多說了,頭前帶路吧。”
既然劉暮舟都這麼說了,少年便在前方帶路。
其實劉暮舟有些不理解,尋常瘟疫,當地山神即便修為再低,隻要是個黃庭修為便能解毒吧?昆吾不比瀛洲,沒那麼多國家,能割據一方建國的,背後都有不小的煉氣士勢力的,這點兒小事兒,就無人管?
下山路上,劉暮舟詢問道:“你叫什麼?”
少年聞言,答複道:“竇二狗,爹娘說名字賤些好生養。”
劉暮舟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叫劉暮舟。”
在瀛洲之外,尋常情況,劉暮舟不打算隱姓埋名。